我认为一切的作品,都不能称之为“最好的”。
事物总有两面性,如同有光就有影。姜文导演的《鬼子来了》广受好评,却禁止公映,一部被封杀的电影能说是最好的吗?《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夺得鲁迅文学奖,作者迟子建却拒绝与其有关的任何采访,因它是为悼念亡夫而作,稍稍拉扯便痛彻心扉。一部作者都不愿再提的短篇小说,能说是最好的吗?
作品本身无法达到人人叫好的水平时,我们便不能说它“最好”。那么,当作品达到了这个水准,是否就可以承认它“最好”呢?
我们以对墙垫球为例。你反复地练,偶然打出了你迄今为止最好的成绩,于是欣喜若狂,急于再一次证明自己,甚至是超越自己,于是把球一抛,信心满满地再次向墙击去。但你刚刚经过大量的练习,手臂酸痛,连正常发挥都困难,更不用提超常了。这将使你灰心丧气,而挫败感和焦虑感只会让你不断滑坡,造成“这就是我的极限”的错觉。
另一种可能是,你达到巅峰后便满足于此,心安理得地躲在阴凉处看他人练习,止步不前。这当然也是不可取的,骄傲自满会造成怎样的恶果,便不需我再赘述了。
上述两种情况,都是这个“最好的成绩”所带给你的影响。它可能是你的枷锁,使你失去前进的动力,迷失了前进的方向,只知原地打转,殊不知好汉不提当年勇;它也可能是在你耳边低语的恶魔,诱你红着眼睛往前冲,追求更多,更快,更好,却早已忘记什么是养精蓄锐,激情过后只有无尽的颓废。回过头去看,这样的作品,对你而言还是最好的吗?
事实上,你从来都没有达到过最好。不管你是取得成就后毫无进展,还是一直努力却从未尝过甜头,你都没有真正地明白,“最好的作品”本身就不存在。它不应该是一个你拼命想要抓在手里的东西,而应该是一个你努力去靠拢的方向。将心态放平放稳,正视你的成绩,每一个成就都是可以被超越的,只要你愿意。把因废寝忘食而日益消瘦的身体调养好,蓄出勃勃的精力,再扬帆起航吧,不要迷茫地问“既然已经达到了最好,那我还有努力的必要吗”,这不是你的终点。
当你乘风破浪,安然归来,你会惊觉自己长出了飞翔的羽翼。
是的,你所有的作品都不能说是“最好”,但在无数次突破和超越自我的过程中,你已经将你自己打磨成了最好的。而这过程中的为此努力的每时每刻的我自己,都是“最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