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的缝隙之间,桃花灼灼好似在河之洲,又仿佛在水之湄。仔细端看,才惊觉不过是参差荇菜。原来白露未晞,一切都尚未明晰,却要偏执地逆流而上,只是道阻且跻,顺流而上,蓦然抬头间发现那灼灼其华的桃花宛在水中央,岸上却只有荒凉的葛藤,孤独地度过夏之日,冬之夜。
冬之夜,夏之日。只有记忆相随,殊不知其中的景色丝毫不会输于灼灼桃花。现实中的浮华已然溃不成军,化作葛藤一样的荒凉。轻轻拾起一片片花瓣,开始我的“流年拾遗”。
决定之前,想着一定有很多尘封的记忆会被开启。真正到了时候,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听到雨声响起,心中顿时一片清明。
说实话,类似的故事我已经听过好多遍了。可是当一个你熟悉的故事以另一种姿态——真实的姿态再现在你的面前时,你会有一种流年交错,经年流转的错觉。
当然,这个故事带给我更多的还是温暖和感动。其实简单来说,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下雨天,我没有带伞,一个姑娘撑着伞把我送回了家。多说无益,反而显得这真的是一个故事一样虚假。时过境迁,我记不起她的音容笑貌,但是从此我不再觉得陌生人都是居心叵测的“坏人”。我想抒发我的感情,却发现和“大悲无言”一样,这种好像置身于春暖花开之中的感受是无法用浅薄的言语形容的,且把她珍藏在华美的绫罗之中,待春光明媚之时拿出来细细欣赏,一定别有一番情趣吧。
另外一件事,也让我有一种时光荏苒,岁月不再的感慨,真的有垂暮老矣的错觉:碰到一位两年前教我的老师。奇怪的是,即使是遇见幼儿园的老师我也没有过如此的感叹。我会悲春伤秋,我会悲哀时间过得太快,这是不是意味着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已经被定格在两年前了呢?
回忆似乎在蔓延,侵蚀了我的脸。我记不起任何具体的片段,但是我能够清楚地描述她的美好,她是我的回忆。我记得她眉眼有多么精致,我可以说出她的一颦一笑有多么动人,她微微一笑,玫瑰都开了,桃花也开了。
所以,我在找寻那些若有若无的花儿,在流年的缝隙间。回忆好像在繁花盛开的对岸不甘地失声大叫:“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啊!”我笑:“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遂偏执地行向只有葛藤生存的荒凉对岸。
恍然间,只见那茂盛的桑林宛在水中坻。逆流而上,不再道阻且长,仿佛那伊人也宛在水中央。我知道,现在记忆中的花朵才真正开始绽放。她们固然美丽,但只有不断创造崭新的未来才能延续她们的美丽。
“在那快幽静的桑林外面,
采桑的姑娘绽放着笑颜,
‘走吧,我们一起看看。’”
“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回忆中的爱
一滴水就可折射太阳的光辉,生活中许多细微之处即可透露温柔的母爱。 母亲有个习惯,在春夏更替的时候总会把一家大小的衣服分门别类的叠好。那天,她照例收拾着衣物,我躺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旧杂志,午后暖暖的阳光照进来,茶几上一束纯白的桅子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王浩,你看,这儿有好多条手帕呢!”母亲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似乎很兴奋。 “手帕?”我问道。 “你还记得这些手帕吗?十几年的全都在这了。你看,这块蓝色的,还记得吗?你四岁的时候,我常用一个别针将他别在你的外套上, 给你擦汗,看着你在我前面颠儿颠儿地跑,手帕一荡一荡的,真像一只花蝴蝶呢!”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并不看我,完完全全地沉醉在幸福的回忆中。我静静地听着,不敢吱声。我无法应和母亲——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还有这块蓝色白边的,是你10岁那年特意订制的。上面还印着字哩——‘爱子王浩10岁生日快乐’。唉,一眨眼的功夫。”她轻轻叹了口气,把脸对着我,可她那慈爱的目光却让我不知所措。我是多么希望自己能记得这些往事啊,哪怕是模糊的、零碎的也好!我无法想像,为什么母亲如此细心地收藏着往昔,如数家珍般地道出我的点滴,她不是常常抱怨说人老了、记性坏了吗? 我承认,我是彻底的将手帕的故事忘了,很随意地扔在了记忆的角落。况且,现在也不时兴手帕了,取而代之的是纸巾,当我流汗时,取出一张,轻轻一擦,质感很好,还有一丝隐约的香气,然后随手扔掉,多方便。于是很自然的,手帕便不知不觉被遗忘了,若不是母亲无意中提起,我实在无法记忆起这些手帕曾属于我。我的思想很容易接受新东西,也会轻易地忘记一些什么,包括那最基本最真实的爱。而母亲则不同,她是岁月的收藏者,永远走在我身后,悄无声息的拾起我遗漏的心情和初始的纯真。 我感到眼中有些潮湿,轻声说:“妈,您怎么还记得这么多呢?”母亲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怎么会不记得呢?”她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的泪悄然落下。是啊,怎么会不记得哪? 因为爱着,所以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