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打着圈儿落下,远处,残阳如血。倦鸟啾唧,挥动翅膀,留给天空一道华丽却残忍的弧线。
母羊凌菲奔到高原上,屈下膝盖,睁着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夕阳。喃喃道:“我真的,做错了吗?”脑海中又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切。
鼹鼠轻蔑地扫了一眼凌菲,哼哼道:“凌菲,还以为你多有气节呢!要我说,你真没出息,应该和狼博斗啊!”说罢,将脖子缩回洞穴。凌菲听着鼹鼠明显偏激的言语,一遍遍如猎人的刺刀一般捅着自己的心脏,尖锐犀利,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反对。低头拍拍小小羊,它笑得是那么无害纯真,那双眼睛不染纤尘,澄澈得灵动:“咩咩,妈妈,我们回家,找,找哥哥。哥哥和那个,那个狼叔叔,玩了吗?”小小才不过六个月,说出的话奶声奶气,断断续续,并不知道现实的残酷。至少,这也是一种幸福。凌菲勉强勾起一丝笑颜,抚摸着小小的头颅:“小小乖……”却苦涩地找不出什么借口来掩饰。抬抬蹄子趁小小不注意,抹了抹自己的眼睛。转过头,清清嗓子,略带沙哑地说道:“好,小小,我们回家。回家,找,找哥哥。”小小嘻嘻笑了:“咩咩,好啊。找哥哥。”凌菲嗅嗅鼻子,强忍住眼底泛滥的泪意。夕阳下,母子俩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将小小羊送到家,凌菲背上箩筐,到草原上割草。丈夫还在工地,纵然再绝望,也不要连累。兔子怜悯地瞧了眼凌菲,跳到它们面前:“凌菲啊,别太伤心。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不是吗?节哀顺变吧。”凌菲背着身,眨眨干涩的眼睛,从喉咙里强挤一声“嗯”。兔子随即又一笑:“我跟你说啊,你可以领着孩子们跑啊,喏,像我这样……”话没说完,兔子已经一溜烟不见了踪影。凌菲继续若无其事地割着草,没谁会注意到那一株株略微泛点黄的草隐隐折射出的晶莹。草原上,一望无际的浅黄,秋季的草,总是枯萎地特别快,就像时间。凌菲劳作的声影似乎快要被这浓浓的颓废气息淹没……
脚步沉重地回到家,捶捶酸痛的背,凌菲皱皱眉。恰好梅花鹿正准备舀水煮饭。看到凌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上前撞了一下它的肩膀,凌菲一个趔趄,勉强稳住身形。不明所以地看向梅花鹿。“你们应该跳崖嘛,杀身成仁可是千古流芳。”梅花鹿一边说一边扭动着它高傲的头颈,不屑地走开了。凌菲有些嘲讽地勾起嘴角,脑海中又响起大羊的叮嘱:“妈妈。带着小小,早点回家。我等你们。”孩子,妈妈对不住你啊。
凌菲坐在高原上,泪水不停地落下,悲痛欲绝,连风都似乎停止了呼吸。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掌环住自己。凌菲诧异的看向身后:“巴敛……”巴敛心疼的看向妻子疲倦、泪痕不断划过脸际的容颜,轻轻拍拍两下。示意安心,坐在她身旁。将它的头按到自己胸膛:“凌菲。听到了什么?”凌菲迟疑:“心跳。”巴敛笑笑,指着不远处的残阳:“对,心跳,证明我们还存在这个世上,这是最好的证明知道么?看看那落日吧,那孩子的抉择并没有错,也不难为它到这世间走一遭。以命换命,这不是愚蠢的抉择,同样,你带着小小离开也没有错,这不是懦弱的抉择。每个生命来到世界上,是为了寻找到生命真正的意义,做出自己心甘情愿的抉择,那孩子找到了。我们,应该尊重这样的抉择。凌菲,我们是快乐的!”
凌菲依偎在巴敛胸腔,真的,砰砰的心跳。铿锵有力!如同生命的节奏、步伐。夕阳圈出它们的身影,暖暖的,洋溢着浓浓的顿悟生命的圣洁气息。小小喏喏的声音传来:“咩咩,爸爸妈妈,我们。回家……”
抉择一念间,随着自己的心走,也学着,尊重他人的抉择吧。
初二:徐雨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