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一条线,即使分隔两地,也能将你我相连……
————题记
远去的岁月是一只渐行渐远的风筝,回忆是手中的线,不经意的一阵风便让风筝吹向我,柔和阳光照进回忆里。
在儿时那个稚嫩时期,现实这个人潮如流的花花世界从未在我的海马体中逗留过,仿佛每过一天后就会清除数据。那连“?áaà”都读不准,正牙牙学语的年纪,却也不知怎的,当年和他十指相扣,散步于羊肠小道中,嘴上哼唱着“小嘛小儿郎”旋律的画面还依稀在脑海中整理、回放。那年的他,虽年纪不轻,但也算正值壮年,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毫无困难地就把我一把托起,给我当木马,飞机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一张自以为帅的脸总是龇牙咧嘴地笑着,嘴唇都快开到后脑勺了。当时万万未曾想到,平凡如他竟深刻地影响着我。
许是人在每个年龄段的感悟和认知都有所不同吧!懵懂时期的我把他奉为偶像。他总是身着那件十年如一日的“工作服”,坐在“自产”的小凳子上,手持把小刀和块木头,小心翼翼地雕琢着,一个个小玩偶在他手中活灵活现,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栩栩如生。记得有次还刻了一个梭样的木块,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也没做过多的解释,至今我还对它充满了疑问。我在一旁看得入了迷,那种感觉,说是喜爱,倒不如说是一个小粉丝对偶像的崇拜!
在村里,他也算是半个土郎中吧。村里人每逢中暑难受,首先便会想起来找他,不过他的治病方法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在你身上各处穴位折腾得,那叫一个痛啊。每逢看着村里人被他折腾得哇哇乱叫,我在一旁也不禁替他们捏了一把冷汗。这种痛苦我深有感触,他为了我的健康还有这门技艺能够传承下去,每次他教我的时候总是亲力亲为,找到穴位之后、下手,我疼得倒在地上连滚带爬。每次当我发性子不学时,他翻脸就会比翻书还快,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无可奈何,既然他这么较真,我只得忍痛继续承受了。
叛逆时的我从来都不会为他人着想,当然,连他也不例外。那时的我对电视情有独钟,达到痴迷的境界,一有空就像钉子户一样扎在电视机前,连家务也都要在电视机前才肯做,把家人急的呀,生怕我就此沉迷下去,一发不可收拾,但家人无论怎么苦口婆心地劝我,我都置之不理。而他呢,倒好,二话不说就冲进房里,关掉我看得正起劲的电视剧,把插头一把给拔了,我当然不会任由他这样,于是,一场口角之战再次上演。他怒气冲天:“天天只知道看电视,我费那么多米养你有什么用。”“那你干嘛不在我刚出生的时候一把把我掐死,还省心。怎么了,现在后悔了,来不及了。”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可能是气糊涂了吧,现在想想,真是后悔。我摔门入房,嚎啕大哭了一场,却没注意门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好久好久……再次打开门时,世界早已被墨水染黑,只有他房间那半掩的门里还射出微弱的灯光,我蹑手蹑脚地上前,只见他呆若木鸡地坐在床边,侧对着我,我可以清楚地听见他无力的啜泣声,清楚地看见那土黄的脸上几条泪痕,宛若黄土高原上的河流。这么多年来,从没像这样好好地看过他,他老了,黑发早已被白丝起而代之,皱纹也慢慢爬上他的额头、脸颊,背驼了,人瘦了,也更憔悴了。我嘲笑自己,他已经被时间和我折磨成这样了,这么多年来还没仔细看看他,从没为他做过任何事,从没和他谈谈心,还处处与他作对,我为自己而寒心。不知不觉,眼眶湿润了,泪水溢出了……
以前多的是机会,好好关心他,但却都被我从手中白白放走。
当真正意识到应该回头看看他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直到现在还没能向他说出那几句话,早就该说出的几句话,我知道晚了,但——
谢谢,对不起,我爱你
——爷爷,你听到了吗?我在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