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树,心中或是青叶簇拥的小树,或碧绿原野上的参天大树,又或是悬崖边上顽强的青松。总而言之,沁人青葱的绿都象征着活力与生命。她却是一恰是一棵枯老沧桑的树。
时过境迁,流年辗转,老街依旧未变模样。冬日清晨,掀开一片朦胧的雾,老街外的高楼若隐若现,路边一排亮起的路灯染红了雾。在那个三岔路口,那炉子的炊烟丝丝缕缕往天上攀,渐渐消失;一位老人,即使她是一个陌生人,弓着的腰身非常引人注意。驼背使她不及小推车的高度,她的银发都蜷缩在一起,在烟雾的衬托下,仿佛散发着荧光。
每天早晨,路过那儿都能看见她在炉子旁搓着糖饼,那对胳膊已经不怎么实用,即使做糖饼已经很多年,有了许多经验,年迈的身体让她的每一个步骤都做的很吃力。手上的皱纹看着随时都好像要裂开。她在这儿干这行生意至少得十多年了,在小时候的印象中,她似乎同现在没有多大差别,因为她苍老的不能再苍老了。也许这是那么一个不相识的过客,每天路过不经意地看一眼,没有任何交流,一天天累积下来,总会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不得不说,因为我不喜欢吃糖饼,也不怎么喜欢那位老人做的糖饼。最后一次在那儿关顾大概是两年前,天也是冷,来来往往的人都往旁边卖面条的地方涌,我嫌人多,无奈去老人那儿买糖饼,妈妈说是要现做的,我心底却不想麻烦这位年迈的老人,我看着她的身子骨指不定在下一秒就要垮了一般。老人从桶里拿出一个面团,又将砧板旁边的面粉拔过来,用到处的是补丁的手使劲揉着面团,左两下,右两下,干巴巴的面团在老人的手中变成了软趴趴的,老人用勺子舀了一勺甘蔗糖,往面团里一塞,又将椭圆的面团徒手贴在生火的炉子内壁按压成饼,糖饼散发出甜糖的香气来。趁还在烤的时间,老人又忙碌起来,她瘦小的身姿干起活来很不方便。待一面烤熟,老人用手将饼换了一个面。看着她直接将手伸进炉子里,小火星窜了上来,老人却丝毫不在意,我想,这手上的疤就是长年累月下来一块一块叠加在上面的吧!又或许她已经习惯了。等了几分钟,周围的饼香味已经更加浓郁了,只是掩盖不了周围面条的辣味。老人用火钳把饼夹了上来,拿着一张纸包上,递给了我。我咬了一口,糖的味道占据了我的味蕾,可终究是糖的味道,相比汉堡各式各样的味道依旧无法让我喜欢上吃糖饼。
每当放学回家时,也能碰上她,她推着那辆陈旧小推车,小推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那条路我走了13年,她也许比我走得更久。几近寒冬,她脚上的那双布鞋已经是破烂不堪,前头还有一个小口子。她露出的脚趾上长了老茧,她的长茧的脚,将她多年来走过的马路也磨出了茧,每当冷风一吹,周围的树沙沙作响,她破烂的衣衫也随风摇曳着。她瑟瑟发抖,有些站不稳,仍吃力地前行着。
老人看起来已经八九十岁,有一次我看《老人与海》时,偶然想起了她,却感觉好长时间没有看见过她,也有些怀疑老人是不是与世长辞了,不知名地有些惋惜。再一次路过那个三岔路口时,我又特地往老人工作的地方瞅瞅,看见了那位老人,不知名地有些欣喜,原来,并不是老人没来,而是我之前的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在意过老人,老人一直在那儿。
老人活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饱经风霜的身体,经过雨的冲刷,风的打磨,阳光的暴晒下,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走完了她简单的大半生。如同婆娑的枯树一样,时间苍老了她的容颜,沧桑了她的心,她矗立在婆娑世界之中,能感受她脆弱而不失傲然的精神,用她不羁的生命,书写了一个有关平凡的故事,将记忆埋下了这方土地。
总有一天,她会依照物是人非离开这里,只是她的树根会存留在这个三岔路口,做一棵树,静静守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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