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有一天会患上抑郁症,从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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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全世界的花都开了,阳光落下来,好漂亮好漂亮。
蝴蝶满天都有,飞来飞去的,围在我的身边转着圈圈,我跑来跑去,再也没有平常的束缚。
忽然天就阴了,乌云落下来了。
开始柔柔软软的春风变成了凛冽的寒风,直接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然后变成千万个刀片,割破了我的全身。
血流了出来,却一点也不痛。为此,我感到极其恐慌。
山的那边闪过一道紫色的闪电,轰隆隆的声音仿佛要刺破了我的耳膜。
是,世界末日要来了么?
我不知道。我只能听见我的心跳。
所有的花都枯萎了,大大小小的蝴蝶全部如丧尸一般地落在地上,所有美好都不复存在了。
天地毁灭。
然后,梦就醒了。我看见了妈妈慈祥的面容。其实她有点像蒙娜丽莎,只是少了微笑。
“怎么了?”看到我睁开眼睛,她担忧的问了我一遍。
“做了一个噩梦。”我如实回答。
我知道,刚刚我肯定说了梦话,不然妈妈不会用这种担忧的表情看着我。
就像看抑郁症患者一样看着我。
所有医生都说我有患抑郁症的可能。每个医生都这么说,然后唠唠叨叨一大堆叫我妈注意这个注意那个,限制我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
可是,我觉得我很正常啊,比任何同龄人都要正常。
我喜欢走在阳光下大声地唱歌,听书包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我喜欢很认真很认真地做每一件事情,就算我不一定能够把它给做好反而会帮倒忙;
我喜欢听着歌跑着步做运动,就算我不能做太多的太过剧烈的运动;
而且,我还喜欢我们班上的一个男生,喜欢很久很久了。可是我不敢告诉他,而是把这件事情憋在心中。
很奇怪吗?我认为这些事十分正常。
可惜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有许多病。
然后再吃这个药那个药,看着尖尖的针头扎进我的血管里去。
最吓人的一次就是我的全身疼得要命,就像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就被送进手术室然后听见我妈妈的哭声大得吓死人。
我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没有遭到报应,不然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总是生病。
而且还限制我不能做太多剧烈的运动,不能吃什么过激的食物。
体弱多病,这是遗传吗?不可能,我们家祖宗十八代都非常健康,几乎没有人得过什么绝症,一个个脸色红润能跑能跳丰衣足食万事大吉。
我觉得我妈妈生我出来真是造孽。我生出大大小小的病每一次妈妈都要跟着担惊受怕。
不过没关系,这么多病魔的折磨我都淌过来了,有惊无险。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对了,我还没有提到我的爸爸呢。
爸爸对于我来说好陌生。一年到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五十天他都在出差。过年的时候他也只是匆匆忙忙呆十多天就走。
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他亲生的了。
不过妈妈对我说他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让我过更好的生活。
想想也对。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多陪陪我,不至于每次他打电话来我说想他都是抓瞎。
没什么感情的人,会想吗?
我对我养的小狗的感情比对他的感情都深。
不过现在好了,据说他辞职不干了。具体原因我还不知道。
我们家里还有一些积蓄,不至于揭不开锅。
他总算能陪陪我了。今年,我们打算去海南过冬。
去看看大海深蓝深蓝的颜色。
像天一样的颜色。
于是,放寒假第一天,也就是今天,我们一家三口就起航了。
可是我的大好心情全被刚刚那个噩梦给破坏了。
我僵着一张脸,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镜子里的那个我,就像一个面无表情的僵尸,不断地抽搐,抽搐,抽搐……
我的脸还是那么白。用褒义词来说是雪白,用贬义词来说,那就是惨白。
对此,我只能仰天大叫:说好的健康的皮肤颜色呢!说好的小麦色呢!
我明明晒太阳了啊。
朦朦胧胧地,我就上了我爸爸的车。我知道我又神游爪哇国去了。
沿途风景不错,没有冬季那种冷冰冰的感觉。
阳光倾斜而下,金灿灿的,暖洋洋的。
南方的冬天就是好,没有北方那种不带耳罩耳朵都会结冰、出个门还要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包裹成一个肉包子似的感觉。
爸爸和妈妈聊着天,还挺嗨的样子。
我插不上一句话,索性把头对着车窗,看到一栋一栋的建筑物往后走。
一栋,两栋,三栋,四栋……
有了困意,我瞌上眸子,乌起码黑的。沉沉地睡意弥漫开来,我渐渐地没有了意识。
方才的景色消失。只剩下,死寂的黑色。
黑,铺天盖地的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在我的生命中就是很久很久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液体从我脸上划过。有一个人,覆盖在我的身上。
“先救人!”四周的警笛声震耳欲聋,还有许多人絮絮叨叨说话的声音。我终于明白了。
出事了。
耳边突然吐出一口热气,传来那个比较陌生的声音:“别怕。”轻轻地两个字,却是如此沉甸甸地压垮了我。
那热乎乎的液体越来越多,糊住了我想要睁开的眼睛。
眼前只有暗红色了。
如同,血一般粘稠的红。
那是,天空的颜色吗?
初二:申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