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与母亲在整理房间,在书桌与墙壁的狭小缝隙种,我拾得了一枝竹干。
那竹干很是细长,有些许分叉,在我眼前张扬地摆弄着姿态。上面蒙着擦不掉的污垢,那是岁月给它独特的印记。我握着竹干,端详良久,忽然记起什么似的,我脑海中竟有一幅画面在沉浮,那好像是一片鲜红的,被竹干抽打后的印记。
“发什么呆呀。”母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转过头冲她微笑。
我发现母亲的目光落在了方才得以重见天日的竹干上。
“看见这个啊,我就想起你小时后被我追着打的场景啦。”她很轻松地说,并慈爱地看着我,嘴角含笑。
我们一同开始回忆,聊着我小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
竹干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如此这般,重复又重复。竹干所落之处,都会泛起一片鲜红,那样妖娆地在我大腿上开花,就像一个个恶魔在那儿盘踞着,刺破我的皮肤,啃噬我的自尊。我哭得撕心裂肺,不断求饶,并颤抖着跪下,向母亲认错。竹干终于停止了抽打,它安静地在母亲手中俯视着我,看我满脸泪痕,看我大腿皮开肉绽,看我所有的狼狈,所有自尊一败涂地的样子。呵,它在笑呐,张牙舞爪的。我慌忙从地上爬起,一拐一拐地走进房间,用力地关上了门,并上了小锁。
我特别愤懑,心中有止不住的怨恨。泪水还在流淌,伴随着我轻微的抽噎,灌浇着对母亲的憎恶。
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门外母亲的眼圈比我大腿上的红印还要红上几分。那分明是痛心和无奈层层渲染出来的!她也在恨,恨她的教女无方。当然,这些我直至此时才知道——这是母亲告诉我的。
后来呢,事情也就风平浪静地过去了。我再也不敢犯大错,看来我是记住了这顿打,母亲很是欣慰。
其实,我当时的怨恨根本是多余的,母亲打我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是因为爱呀!我痛,她也痛,而且她的痛比我的还痛上百倍,千倍。
“你怪不怪我?”母亲问道。
“不怪。”我摇摇头。
“你还是怪的吧,就在当时。”母亲叹了口气,“我那样对你,真有些残忍了。”
“就算时间能退回去,我也不后悔。”母亲目光坚定,“如果我不狠狠教训你一顿,你能认错吗?你那时候小,又讲不通,只有打了。不过现在好啦。”
母亲像我小时候那时一样,抚了抚我的头。
我看见她眼角皱纹很深很深。
母亲老了,用她美好的青春奉献于我,精心培育我长大,教我做人。这无穷无尽的母爱!
母亲老了,而我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