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重地喘着粗气,扣着扳机的手指不住的颤抖着。分配任务时长官严厉的训话依然萦绕在耳边。“那片丛林,是敌军侦察兵渗透的通道,上帝把任务交付你们,就是要你们捍卫禁区的神圣!一名优秀的狙击手,除了要有精准的枪法,还要对敌人毫不留情。任何闯入禁区的人,都应当用他的血,赎偿对神圣的亵渎!”
我睁开眼睛,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只要我再扣下扳机两毫米,她就会……
我的心颤抖了:她会去见飒飒,把我的罪行向她诉说!
我那无辜逝去的妹妹飒飒啊……
两年前的秋天,我执行一项蹲守任务时,来到了家乡附近。我顺路回了趟久违的家,探望了患病的奶奶,也见到了妹妹飒飒。她笑着嘱咐我中午回家吃饭,她要给我采些最好吃的野菜,也要为奶奶弄些草药。我微笑着叮嘱她,后山树林已被列为交战禁区,不要到那里去。
十点了。我看了下手表,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我警觉地把枪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十字星中出现的居然是飒飒的身影!“不是告诉她不要到这儿来吗?太危险了,万一……”我不敢多想,冲她吹了声口哨,并向她着急的招手。
她转过头来,也就在这一刹那,一声清脆的枪响,飒飒的身体如同落叶一般飘了起来……
“不!”我抓起枪,循着枪声方向,用力扣下了扳机,子弹带着我满腔的愤怒贯穿了树干,那个敌人狙击手的身影消失了。我跳下树,奔至飒飒身旁,却怎么也唤不回奔向天堂的她了。
飒飒的身边,撒落着半筐的蘑菇,和一些草药……
我抹了抹眼泪,重新审视十字星中的这位少女:她年龄与飒飒想仿,也挎着一个竹篾的精巧的篮子。或许,她也在为生病的奶奶采集草药?或许,她的哥哥也在家中等着她的归去?或许,……
“任何闯入禁区的人,都应当用他的血,赎偿对神圣的亵渎!”
“不,我决不可以让飒飒的悲剧重演!”我放下枪,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吹了声口哨。
那位少女回过头来,眼神充满了惊讶和恐惧。我的心又一次颤抖了:在她的眼中,身着迷彩装、头戴防弹盔的我会是怎样的一个杀人恶魔!
我打着手势告诉她,这里很危险,要她尽快离开。她欣喜不已,感激地点点头,匆匆走开了。
即使我有一天也走向天堂,飒飒也一定会为这高兴的。我倚在树上,遐想着。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我看到我的胸口喷涌出了鲜血。我向后倒下去,看到了那位少女,和她手中的***。
她的确是一名狙击手。
我也是一名狙击手,但我更是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