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国忠死后,李国玉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稚嫩的脸挂满了浓浓的惆怅。以前他总是用亮晶晶的白牙装饰着的黝黑的俊脸勉励大家,共同努力,守卫家国。可现在整张脸只有眼白是白的而已了。
这一切李汇充都看在眼里。
又是夜晚,李汇充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下床,抬头望见一轮圆月高挂在天边,黄澄澄的。李汇充突然意识到已是十五了。
他仰头,脸迎着皎洁的月光,一粒亮光从眼角快速滑下。
耳边似乎听见一个孩子的声音,不,是两个……
一个稍嫌幼稚的声音说:“哥,娘呢?”
一个稍成熟的声音说:“娘被敌人杀了。”
幼稚的声音说:“哥,我想娘和妹妹了。”
“我也想,以后我们要好好练功,与爹一起为娘和妹妹报仇。”
“恩。”小小的声音带着很大决心,似乎小小的脑袋在重重地点着。
眼前突然又出现了白雪上的那朵红花,在白色世界里“开”得分外灿烂……
唉,不该在这时出兵的,以前从未打过这样的仗。能撑到这时实属不易,难为跟着的众将士了。还有那些兵们,就要春耕了,一定急着回家乡了吧。
国忠这孩子从小心里就压着沉重的仇恨,一直没能开心过,也许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只是希望国玉别也变成另一个国忠才好,好好过过平静的日子,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总要受自己牵连而受罪呢。
不是有私心,他只想国玉能平安回去罢了。“断后”一去怕是回不来了,还有国玉年纪也实在太小了。
李汇充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完全没觉察到一个黑影的接近。
响箭声划破静瑟的夜空,闹醒了整个军营。此时的李汇充则沉沉睡去了。
带毒的响箭正中李汇充的胸口,虽然没中要害,可是李汇充仍陷入昏迷中。
“众将士,我军将要撤退,保留有生力量,为以后反攻创造条件。所以需要部分人作后应,以确保大军主力顺利撤退。”许多将士神情激昂向前,主动请缨。
“因为任务重要,而且活下来是没什么可能的,所以我要求兄弟同时服役的,长子不能加入,独子也不能加入。”经过一番精挑细选,人选决定了。
两天后,李汇充悠悠悠转醒过来时,李国玉此时已经做好准备了。李汇充似乎意识到小儿子也即将离去,跟他二哥一样,与几十个小伙子为了大家而作出牺牲。
离别的时候到了,儿子与父亲拱手道别,转身向主力相反方向离去。李汇充躺在担架中一直目送着小儿子远去。这恐怕是父子间的最后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