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三千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风习袅袅,盈水展千华,飞檐亭角清铃响。穿越千百年的光阴,只为再次领略那令人百般痴缠,万般眷恋的表情。
走进词卷里,时而去了江南,立于春光陌上,沐满身花雨;时而又去了边塞,看一场刚止息的战火硝烟;时而和某个落魄帝王,忆一段故国不堪回首的往事;时而又和某个风流词客,于秦楼楚馆,琵琶弦上说一曲相思。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清风明月,秋水长天,碧云高天,黄叶满地,秋色连波,斜阳入水,波光潋滟。寒烟薄雾,离离野草,铺向看不见的天边。范仲淹此时正在边关防务前线,看着塞外风景,不免思家念乡。这条延伸到远方的路,似乎可以把他们带回故乡。他们渴望守着几亩田地,修篱栽松,白天农作,晚上温一壶老酒,这一切,却只能在梦中实现。
范仲淹轻叹口气,仰望天空,他那份相思与寂寥,最是难忘。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李煜,思念的是那破碎的山河,感叹的是客居异国的愁苦。他那湿润的感伤,千百年来都没有晒干过。他的性情,注定做不了一代贤君,只能做一个风流词客,于诗酒音律中,方可逍遥度岁,形骸无我。可这一次,他是真的痛了,亡国之恨,切肤之痛。他丢了万里江山,唯一拥有的,就只有文字。以文字为食,以文字疗伤,与文字相依为命。也是文字,令他至死不渝。
梦里不知身是客,不知啊。他脸上的悲痛惨戚,铭心刻骨,最是难忘。
也曾年少,误了秦楼约。
一个天涯过客,寄宿在驿站,于寒凉的秋夜,耳闻阵阵捣衣声。燕子东去,大雁南飞,只有他,久客异乡,不知何时,才能回归故里。王安石罢相隐退,一半是局势所迫,立身悬崖,无路可走;一半则是他身处迷雾,却心性澄明醒透。自知不能力挽狂澜,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红尘梦醒自知归。内心的寥落,使他记起了曾海誓山盟的红颜。当初谩留华表语,而今误了秦楼约。当初许下的誓约,没有如期兑现,辜负了在秦楼苦苦等待他的红颜。
一切为时已晚。王安石脸上的愁苦悲凉,最是难忘。
仰天上明月,仿佛承载着一个个不同的表情,经历阴晴圆缺,仍高悬夜空。透过书卷,隔着无数日日夜夜,隔着那山长水远的时光,我与那一个个熟悉的人,那一张张熟悉的表情,默然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