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九十多岁人了。皮肤皱的看不清原来的模样,花白的发丝,骨瘦嶙峋的躯壳哭诉着这大半辈子的沧桑愁苦;阿公记忆力开始下降了,他开始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自己吃没吃过饭,早上醒来甚至不知道这是自己家;阿公养了两只猫,灰白的皮毛,养得倒是白白胖胖的,跟阿公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四联考,一天考完四科。明儿还有两科。大战在即,我满不在乎地看着钟爱的小说,听着钟爱的歌,跟陌生的人小窗。
“你阿公不见了。”妈告诉我。
“什么……?”我取下耳机。
“你阿公不见了。”
妈说,阿公早上六点钟骑着三轮车出的门,现在晚上十一点四十一分,时隔十七小时四十一分,未见人影。
妈说,早上十点钟报了警,警方已经派人出去寻找,微信、QQ、博客里也发动了附近的朋友帮忙。
妈说,阿公是带着他的两只猫出的门,只是忘了拿上猫粮。
……
周五晚上。妈告诉我,阿公找到了。
妈说,早上九点多她在几个村子外瞎逛的时候找到的阿公,离阿公离家的时间有二十七小时多。
妈说,找到阿公的时候阿公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只是在妈找到他之后他一刻不停地说话。
妈说,找到阿公之后阿公的第一句话就是他的猫饿了要给猫吃猫粮。
……
我想起了好几年前的一个邻居,我唤她七叔婆。
七叔婆待我极好,每次见到我,总会塞给我一点零食,那双苍老而爬满皱纹的手心里,总是会抓着好吃的。有时是一个橘子,有时是一把糖果,有时是几颗饱满棕亮的炒栗子。
初中之后,我忙于功课,除了上学放学外,平日里也颇少出门。我上学出门时,她未起;我放学归来时,她已入眠。于是就没怎么看见她了,只是独自复习时偶尔想起。
许久以后,我经过七叔婆的小房子,却见那扇破败残旧的小木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
一天,两天,三天……一直都是如此。
“奶奶,最近怎么没见您跟七叔婆坐在门口石凳上聊天儿了?”
“七叔婆?她去了快半年了……”
七叔婆的离去其实并没有让我有多少难过,只是让我的记忆中也曾染上莫名的怀念的尘埃。
风轻花落定,时光踏下轻盈的足迹,卷起昔日的美丽悠然长去,散尽了那残温。
有的人,在特定的时间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有的人,在特定的时间遇见了,相携而过,也是一辈子。有的人,急躁的在人生的路上奔走,却在匆忙间丢失了曾经。只愿我们都能在对的时间、对的路口守候着那个对的人,也能在对的时间、对的路口被那个对的人守候着。
残梦已尽,何必痴痴不放?往事已过,何必迟迟不忘?陌路上的人身已转,何必苦苦相追?匆匆人生,残酷的岁月留下多少无情的痕。
初二:尤宝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