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透过窗户飒飒吹着,掩好的窗帘又被挽起,肆意翻转,跳起交际舞来。透骨的凉意袭卷,刮得露出被子的脸庞一阵抽痛。几缕钻进裂开的被子缝隙,渐渐驱逐了被中不多的温暖。我“嘶”地叫出了声,把被子卷紧些,嘟囔着“好冷啊”。
过小寒已经两周了,来自西北方的寒气仍不减锐气,大寒也还是撩人地很,尤其是早晨,掀开被子就能深切体会到那股酸爽,让人对起床愈发生出厌意。
我缩了缩脖子,磕上微张的眼,正准备再赴周公,“咚咚咚”的敲门声尾随而来,聒噪地很。我不耐烦地吼了声:“谁啊!”女人的声音穿透门板,清晰地进入我耳内:“你妈。”一边碎碎念着“又要干什么”,我一边又哆哆嗦嗦跳下了床,把门锁打开。入目是刺眼的灯光,我揉了揉眼睛,好半晌才看清了景象。而妈妈正在镜子前理着衬衫,扭头对我说:“起床了。”我打了个哈欠,下意识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七点半。“还早,”我烦躁地挠挠头,“放假,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冷死了。”话音一落,转身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圈成个虫蛹状,意识开始放空起来。“早起身体好。”我没理会她。半晌,她又推了推我的房门,“快点起来,我待会儿还要上班,早饭吃什么?面还是粉?”我被这猛地声音硬生生从梦境拉回现实,心情不大痛快地“啧”了一声,“随便你!”“你说个具体的,不然做出来你又不爱吃。”“哎呀,就平常的,荷包蛋盖面嘛!”心中的怒气不言而喻,起床气带来的反应也是那么不招见人。外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捣鼓,“砰砰”直响。我瞬间没了睡意,窝在被子里盯着天花板一阵抱怨,烦操,大清早也不叫人睡好。“没鸡蛋了。”妈妈这般喊道。我那吵醒的不乐意,寒冷带来的不适从,早晨原本的焦躁,被这根导火线般的话点燃,火气莫名其妙地涌上来,“我不管,没荷包蛋我就不吃了!真是的,大清早把我吵起来,你倒是做好了再喊我啊。结果原材料都没有,吃什么吃,起什么床?!”门外顿时没了声响,片刻后叮叮咚咚又是好半晌。侵入鼻子的是浓郁的面味,却久久没有我期待的煎蛋的香味。然后便是母亲“砰”地关上了大门。
根本就没有作为母亲的意识,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关爱子女。我心里默默念叨。脑子里想起上学时,寝室友趴在床上,兴奋地谈起自己的父母,无一不是“好吃的,好玩的”,百分之九十的满足。我倒是不稀罕这些物质东西,只是觉得人家父母就算再忙,起码对孩子的爱也是用另一种方式去填补。而我的妈妈呢?是,我的确是无理取闹了点,但是她连一个小小的荷包蛋都不能给予我,我便十分委屈,这哪里有爱?比被子外面呼呼的寒风还冷上百倍,冻得我直把被子卷的越紧,眼泪在眼眶里像水面上不安分的树叶,摇摇晃晃。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两个小时后。尽管太阳高挂,还是无法驱逐空气中弥漫散开的冷气。我刚扒上一件厚厚的棉衣,肚子便开始敲起鼓来。洗漱过后,饥饿的欲望愈发强烈。打开冰箱,才懊恼地想起昨晚早把剩饭剩菜消灭了干净,家里已经没有现粮吃了。可是若要自己动手做,必然会有洗菜洗刀这类会触碰到水的活动,看水龙头上还挂着霜,那水也好不到哪里去,果断拒绝。不过我还是不甘心地在家里转悠,希望出现“百密一疏”。功夫不负有心人,桌上那“不显眼”的大大保温桶里,果然塞着一碗清汤面。虽然是被保温桶轮罩,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因为时间太久,汤水干竭,面条凝结成了面团,我也还是喜出望外,丝毫不思考这碗面的来历,拿着筷子就如饿狼般啃了起来。然这面团越咬到最后,越有一股浓浓的熟悉的甘甜味道,很熟悉,但怎么也想不出名字。我自然而然地因为好奇一把挑开了,瞬间,大脑便炸开了锅为什么,会出现一个荷包蛋?因为被压在面团地下,所以此刻还悠悠地冒着温热的蒸汽,似乎在向人宣告它的温度是适口的。我抖着手夹起来,咬了一口,是最熟悉不过的楼下早吃店的荷包蛋的香气。脊髓在不断地安抚我要冷静,小脑在不停地指导我平衡心态,因为大脑不听使唤地重复着早晨妈妈的声音还有我的不耐烦。事实就是这么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家里的确没有鸡蛋了,于是妈妈只好不顾上班迟到给我买了一份荷包蛋。怕我晚起后早餐冷地不堪于是放置在保温桶里,把荷包蛋拽在了最底下。
空气传来的冷意还是直接地冻得人大气不敢喘两下,我咬着荷包蛋,无论身还是心都感觉到了别样的温暖。很多时候,从家人,朋友身上带给我们的爱都像这个小小的荷包蛋,压在最底下,却最温暖,最动人,同时又那么容易让人忽视,这似乎在暗示我们,我们的心是不是也应该再斟细,以便不会轻易将这份温暖的爱过滤出我们的生活中。
大寒了,冬天也快要过去了,温暖的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