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也是深秋。
秋风送爽,也捎来阵阵忧伤。我看到枯藤缠绕,盘根错节的老树上有一只寻家而归的乌鸦;又看到潺潺小溪边百姓家中袅袅炊烟。鸟儿,人们都已回归温暖的,和自己的家人分享着快乐和幸福。一切那么静谧,那么美好!再看自己,在古道边骑着一匹忠心的老马,有家却不能归,难道自己连一只乌鸦都不如吗?如今孤身一人在外,已有多年。多少个秋天,多少个重阳,多少个中秋已经悄然逝去,而我却还在天涯,苦笑一声,继续走向那消失的夕阳……
又想到自己出发的那一天,母亲的句句叮嘱,密密缝制的衣服,多么细致,多么暖心,一针一线满是爱。如今我衣衫褴褛,那件家衣不知是穿破了还是丢弃了,早已不见踪影。望着伸向远方的小路,渴望路的尽头两鬓斑白的母亲向我挥手。
再看刚刚路过的古树,我不忍想到:古树啊,古树您的母亲还在吗?还能偎依在她身边听故事吗?再看树上的鸟窝,好像眼前已经是几年后,我在温暖的家里谈笑风生,搀扶着老母亲看夕阳西下。
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滚落在泥土上,耳边呼呼地风扫过,仿佛对我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天涯沦落人,快快寻家去吧!”
风吹着……人走着……
穿过喧嚣的城市,行人穿红衣,孩童放鞭炮,而我却要从这个欢闹的世界路过。灰暗:火花变得灰暗,房屋变得灰暗,心情变得灰暗,世界变得灰暗!
穿过冰天雪地,风打在身上早已没了感觉,内心麻木了,仿佛整个世界定格在了一个冰冻的世界,只见一只“僵尸”走在大雪里……
穿过哭丧的人群,是哪家死了老人,白花撒在脸上,就像给自己判了死刑一般。终于,崩溃了!精神崩溃了,感情崩溃了,世界崩溃了!我颤抖着双手拿出铜镜,心头一触,原来自己已经这么老了。又不经想起几十年前的自己,意气风发,给家里有自信满满的承诺,想着自己的事业,然后头仰得比天还高的走出家门。可如今,却还不是在这陌生的地方沦落?苦笑自己,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断肠人,何时能走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