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树不知挺立在哪里多久了,也不知听过多少花开花落,大概在草地刚焕发一丝生机,鬼影一般影影绰绰的危楼拔地而起之前吧。过路的我不时仰望,把自己笼罩在浓密的绿荫中。
也只有在那时,我才会感觉自己有如恒河之沙般的渺小。
暴风雨在这天突如其来,今天放学回家的脚步比任何一次都要沉重,走在回家路上的我心情异常沉重,看着一张画满叉号的试卷,心中像被揉进了沙砾,我想哭出来,却眼眶干涩,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那骇人的分数朝我张牙舞爪扑过来。
路过那棵树时,我习惯性的抬头,树叶依旧是绿,绿得失真,绿得刺眼,我的眼顿时疼起来,这样招摇的绿落在我眼里分明就成了莫大的讽刺。
回到家,自然是招来一阵责骂,“无论怎样都会换来这样的成绩,再努力又有什么用。”心里有个声音嘀咕着,可眼前浮现的更多是我因一点疲劳就松散下来的画面,我的抱怨,我的懒散,一下子清晰起来,躲也躲不掉。
我在父母压抑的注视下静静走出了家门,坐到那棵树下,在夜里仍会依稀看见,和它苍劲挺拔的轮廓,不时有风吹过,树叶响成一片,像是是谁在“咯咯”地笑。
“其实这棵树,它本在几年前那场暴风雨中就倒下了。”母亲不知何时走到我跟前,看着我,眼里有依稀的光在闪。
“是吗?”我避开母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回应,脑海却浮现一副七零八落的可怖景象,可重新焕发生机的场面,我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
或许,它在之前早已经历过几百次抽枝拔节的疼,或许它的身躯上被硬生生地镂刻上数人的名字,又或许,它在那个风雨之夜,耗尽全部力气,只为绽出一棵新芽。那些被岁月覆盖的疼痛瞬间变得庞大而剧烈,曾几何时它已决意不再做任风吹雨打的树。
其实,每看到这棵树,我都以为看到了整个夏天,这些树叶不是稚嫩的,而是透着无尽沧桑,它们有的在白天落下,有的化在风里,仍是抗拒着痛楚的凋零。
我开始沉默。明知多跨一步就可能是危险仍是不放弃哪怕是一厘米伸展的机会。
有谁可以肯定,一厘米的界限是黑暗,还是光明。
我抬头看着那树,看着树叶间破碎的天空。
一厘米之外的阳光,一顾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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