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市中心的天桥上下来,沿马路向南走了一公里,又沿马路向北走了一公里,始终没有找到。
他问路边的一个摊主:“请问先生,从哪里可以找到雨声?”
摊主惊讶道:“你的话我听不明白。”
他说:“我想听雨声,但我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你能告诉我在哪儿可以听得到雨声吗?”
摊主说:“哪里都可以啊,哪里听不到雨声呢?”
他惊讶道:“哪里都可以?这怎么可能呢?我都已经三个月没听到雨声了。”
摊主说:“你这人有病吧,昨天才下的雨。”
他只好离开,沿马路向南走,走了大约一公里。
他问一个路人:“请问先生,从哪里可以找到雨声?”
路人惊讶道:“你说什么?”
他说:“是这样的。我刚从乡下搬过来,几个月没听到雨声了,你能告诉我哪里能听到雨声吗?”
路人说:“你想在哪儿听就在那儿听,不用问我。”路人说着指着灰蒙蒙的天说,你看这不就要下雨了吗?
说完,路人摇摇头走了。
他向前走了走,问一个正准备过马路的路人:“请问先生,从哪里可以听到雨声?。”
路人惊讶道:“你说什么?”
他说:“是这样的,我的老房子被拆了,搬到了这儿,却再也无法找到那种雨声了。“
路人说:“习惯了就好,雨声嘛,有什么关系。“> 他决定继续向南走,走了大约一公里,天色突然阴沉下来了,黑压压的一片。不一会儿,下起了雨来。城市的男男女女有的打着伞,有的急急忙忙避雨,只有他一人还站在雨中。
城市,是灰色的,如那水泥,烟囱。在城市中,雨也是灰色的。柏油路一里一里铺过来,高层楼房一排一排挨过来,工厂烟囱一座一座架过来,雨在这里显得格外的低沉,格外的压抑。
他任凭雨水淋着。他想起了老房子中的雨。
在老房子中听雨,雨水是值得玩味的。那些雨水酝酿的甘霖,听得见、看得到。悲中有雨、喜中有雨,得亦降雨、失亦落雨,暖有雨、寒有雨,爱也雨、恨也雨,情又雨、愁又雨……
每到下雨的时候,一家人就聚集在一起,听这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唤醒大自然生机的神奇音符。他便吟起写雨的诗句,“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在这丝丝缕缕的雨儿中领会了多少人生的感悟;“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这雨声可以让人忽略尘世间无尽的纷争。“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彼时的细雨愉悦轻柔;“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此刻寒雨的伤感低落;“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这雨又是闲适与悠然的……
他觉得那时的雨声充满了灵性,充满了感情,像一幅江南山水泼墨图。
雨,已经停了。他站在雨中,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天渐渐黑了,他太累了,他坐在路边歇了会儿,继续向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