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我经常住在外祖父家。
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从不与人闲聊,只是一个劲儿的埋头苦干。早出晚归,大概是对他最好的描述了吧。他脸上有许多岁月的痕迹,深深的印在上面,就像被揉过的白纸,无法抚平,头发早已花白,稀稀疏疏,因为常年弯腰劳动,背早已弯了,他的手掌很厚,十分粗糙,也十分黝黑,身材并不是很高大,很瘦。
趁着中午午休的时间,我去给外祖父送饭。中午的太阳在天空的正上方,把阳光洒在每个角落,烘烤着大地,灼烧着大地。外祖父在田里挥舞着锄头,擦着汗水,我连续叫了好几声,才让他听见。我们坐在田埂上,看着旁边肆意生长的杂草,它们成群结队地从土里冒出,享受着阳光,呼吸着甜美的空气。
“我们为什么要将杂草锄去?”外祖父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同我说话。
我有些不屑回答这简单的问题,不耐烦地将目光转移到远方。
外祖父好像知道我心中的想法,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就只是为了让庄稼长得更好吗?”
“那还能有什么?不就是这个吗。”
“那,锄草好比什么?”外祖父又问。
那时我还很小,觉得外祖父是个很无趣的人,我自然不想多待,找了个借口说太热,就跑了回去。
外祖父继续在田埂上坐着,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我和外祖父,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喜欢樱花。它的花期是那样的短,几乎是转瞬即逝,是留不住的美好,但是它会抓紧它的时间,在这些日子里大放光彩,美丽动人。用外祖父的话来说,就是樱花美到了他的心里。
隔年我再回去的时候,院子里多出了一棵樱花树,还不是很大,但是已经使我痴迷了。
“为什么要种?”“因为你喜欢。”
我望着樱花树,笑了。
那年,他走了,在樱花开放的日子里,安详地走了,还没有看上几眼自己亲手种的樱花。如果,那天他没走,属于我们的樱花是否会为他开得更绚烂?
之后再看到樱花,就能想起他,他似乎就是樱花,樱花似乎就是他,陪在我的身边,无声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