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我再也不回了!”他抓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
好冷啊,他开始直打哆嗦。离开了家温暖的怀抱,他独自一人走在大年夜的雪地上。空荡荡的街上只有他一人,大家都在吃团圆饭,连流浪汉也给自己找了个归宿。回去吗?他想。接着他坚决地摇了摇头,毅然决然地朝与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他希望能找个地方避避寒。
他正想钻进一间废弃的屋子,一只手拦住了他“喂,这里已经有人了。”四目相对,火花在空气中迸溅。他满腔愤怒正无处宣泄:“这屋也不是你的。”这人有着一头黄发,明显来者不善:“那就较量较量这屋是谁的。”
两人立刻厮打在一起。黄毛挥拳把他的眼睛打肿了,他也毫不示弱,飞起一脚,把黄毛掀翻在地,发泄着心中的不快……一番厮打后,两人灰头土脸地对峙着,他仅是衣服被撕了几个口子,黄毛身上却挂了不少彩。黄毛朝他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甩下句:“你给我等着。”
他没有追上去,他也不想考虑未来会怎样,得过且过吧。他想,接下来的几天,渴了,他就从一口井弄点儿水;饿了,便在垃圾桶里翻找一通。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但,好像少了点什么。
这天天黑后,在街上游荡的他照例回了“家”,有人正在等他归来,迷糊间,他还以为是……定睛一看,为首的不正是上次的黄毛吗?他脸上是鲜艳极了,青一块紫一块的,带着扬扬得意的笑,正穷凶极恶地盯着他。他见势不妙,撒开脚丫子就跑,可食不果腹的他,哪里跑得动。没过几步就被追上了。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手上,夹杂着污言秽语。他奋力挣扎,但寡不敌众,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只隐约听见一句:“快走,警察来了。”
待他醒来,发现已经身处警局,他警惕地四下望望,蹑手蹑脚地向门口溜去----他想逃跑!这时,一个警察推门而入,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快回家吧!”倔强的他低着头不说话。良久,警察叹了口气,娓娓道来一个故事:“有一个和你一般大的少年,他赌气离家出走,在街头游荡时,被人诱骗去了很远的大城市当童工,在那里没日没夜地辛苦工作,稍不留神就换来一顿毒打。在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日子里,少年非常想念家人温暖的怀抱,可他再也回不去了。半年后,他的父母找来了这儿。为了他,为了其他孩子的自由,他父亲与歹徒殊死搏斗,差点儿丧了命。”警察哽咽得说不出话:“……少年非常后悔,恨自己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让父亲……这个少年就是以前懵懂无知的我。”警察拍了拍他的肩头,说:“我不愿意看到你重蹈覆辙。孩子,你的父母在等你回家。”说完,便走了出去。
他脑子里的思绪乱糟糟的,他无助而茫然地注视着警察刚刚离开的地方。“我回去吗?我到底应该怎么办?”他想。
“现在播放一则寻人启事,×××,现年15岁,于大年夜离家出走,下落不明。望知情者提供线索,重金酬谢。联系方式,××××××。”画面上正是他母亲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虽然只过了几天,岁月的痕迹深深地刻在她的脸上,她看起来就像迟暮的老人,母亲越哭越凶,不顾众人的阻拦一定要去找她的儿子回家:“我要去找我的儿子啊,他在哪里啊,他吃得饱穿得暖吗?他有没有受欺负?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啊……”母亲忽地昏死过去。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垂落下来。
他顿时泪流满面,身体不住地颤抖,他的心像被撕了个大口子,只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他急切地冲向门外,他要见他母亲,他要回家去。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也走在回头路上。
孩子,快回家吧----浪子回头金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