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乍起。掠过树梢,泛红了片片翠绿的叶子。树哀哀地应和着风,垂着枝条,晃着红叶,似苍老的人在无谓的叹息,花了一群人的心。风刮过湖面,声音呼啸了起来,猛地卷起,又愤怒的离去,惊飞了三五只洁白的水鸟。湖面上掀起了浪,但不久又落了下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剩下一圈一圈细小的波纹,极力阻止着湖水归于平静,却徒劳地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消逝。
远远的,一列车队缓慢地朝这里驶来。车队碾过有些不平的路,像是衰老的马在沉重的喘息,每举起一次蹄子有些举步维艰。这条官道已年久失修,路边长满了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或许从不会有人会记得它们的存在。车队渐渐地近了,令人惊奇的是,其中的每个人都是白衣白帽。人不多,但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很凝重。
无声地下了马车,摆放好香案,祭拜过路神。太子丹注视着荆轲,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千言万语都只化为了一句话:“荆卿,你多保重。”
荆轲点了点头,其实谁都知道,此行一路凶险,而且,有去无回。但是又能如何呢,秦兵已经攻破了赵国,现在就陈兵在燕国的南方边境。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开始发动攻击,还不如趁现在搏一搏,如果成功了,还能赢得几年时间。要不然,秦军一旦出兵,燕国必亡。
有些冷。人们裹紧了身上的裘衣。“荆兄,我为你击筑一曲可好。”高渐离忽然提议,“权当为你送别。”
荆轲没有说话,高渐离只当他应了。席地而坐,开始了他的演奏。
忽然应和之声响起,戚哀悲壮,缓慢低沉。一直没有说话的荆轲此刻开口唱起了歌,或许他想明白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吧。人们都以袖掩面,情不自禁的落下了泪。有风自平地而起,扯断了几片枯叶,卷着它在半空中飞舞,又很快将其抛弃,任由它们颓败地飘落在地。
蓦然磬声急转,音调陡变,由伤悲的变徵之声变为激昂的羽声。人们也放下了袖子,目眦欲裂,头发根根向上竖起,顶得帽子摇摇欲坠。高渐离的手一抖,差一点就破了音,还好及时稳住。此时演奏已接近尾声,待最后一个音节奏完,语音尚未落地之际,荆轲已翻身上了马车,一扬马鞭,怒叱一声,“驾!”只留得那千古的名句遗传至今: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那是一个壮士的千古悲歌。
后记:秦王政二十二年,有壮士荆轲者欲刺王于咸阳宫。未果,死。王大怒,伐燕,国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