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轮月,依旧是那曲《水调歌头》,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独立小院中,坐在木藤椅上,手捧一杯香茗。梧桐叶轻轻相扶着秋风,吹皱了杯中的茶,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着。有意无意地抬起头来,天是幽幽冷冷的蓝净,那似水般柔情的明镜被夜的湿气悄悄地拢着,如同拢着一个轻纱般迷离的梦。我沉沉的酣醉在这秋日的十五月圆之时,轻抿一口茶,看着杯中纷飞的热气,却被莫名的泪水打湿脸颊:如果那人还在,与我共赏此番美景,又何苦独留我一人呢?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举目极望,思绪纷飞,流星般划过时间银河。蓦然回首,却看见,一切早已灯火阑珊,那些还没握住的似水流年,早已在掌心中逝去了。而那一同笑魇如花的人,也不知所踪,留下的,只剩回忆……
斑斑驳驳的岁月之中,慈祥温和的脸浮现在脑际,月夜中的身影也愈发清晰——那天是中秋,也是外公的生辰。院子中,小小的我依偎在外公的臂弯里,手里拿着甜甜的月饼,抬起头来看着外公,奶声奶气的问:“姥爷姥爷,月饼为什么是圆的啊?”外公笑眯眯地捏了捏我的脸:“因为啊,月亮也是圆的啊,”外公指了指天上圆圆的月亮,又说:“这也是团圆的意思啊。”“什么是团圆啊?”“这个嘛,就是姥爷和外孙女永远不分开的意思喽。”“嗯,”我满足的点了点头,“那我们永远也不分开,我要照顾姥爷一辈子。”皎洁的月光照着我们祖孙二人谈笑的身影,风儿捎走了那之后的话语,但那句“永远都不分开”依旧久久回荡……
我不由得想起了十二岁那年十五的夕阳和满脸泪痕的我们。那时初中的生活还未开始,我们对未来的几天充斥着期待和紧张。醉红的夕阳下,伙伴们展开夺目却又刺眼的通知单,本已揣揣的心更加不安。“一起说吧。”“嗯。”“……”之后是一串长长的沉默符号。没有盼望中的异口同声,几乎每个人,都被分在不同班级中。而我们都为彼此尴尬的打着圆场,“没关系的啊。”“不在一个班也可以在一起嘛。”“那我们就约定好了,一定要在一起的。”“就是就是。”黄晕的晚霞与远处的田野相映成一色,金色的余晖拉长了我们的影子。那份约定,融在了这份美好的秋色。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冷冷的秋风,吹断了我的思绪,夜已渐渐深了。看着周遭,竟潸然泪下,嘴边扯过一丝苦笑:曾经承诺过的誓言,也已被冗长无味的默然悄无声息间被遗忘了吧。
苏轼与苏辙之间相隔的不过是几座城池,而我与朋友们之间相隔之近而心却相隔如此之远,与外公更是阴阳永隔。
夜已深,茶已尽,我缓缓站起身来,向屋里走去。身后流泻的,依旧是那轮明月,那曲《水调歌头》中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