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拍打海岸的声音久久不肯停下。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红得刺眼,却也改变不了天空正在渐渐变暗的事实。正在正上方飞着的白色雏鸟,惊恐的拍了几下翅膀,最后哀怨的落了下来。海面上溅起不小的水花,一圈圈的向四周扩散。
海边的小男孩耸了耸肩,手中松垮垮的弹弓慵懒的垂着。“真是的,”他眨眨眼,“又白费力气了。”他垂下的眼帘不经意的扫过远处的某个红色身影。下一秒,悠扬的声音传了过来:“依努,阿妈做好饭了,正在到处找你呢!”依努看了一下海面,应声走了。
烛光微微照亮了这间昏暗的小屋,几丝光线扫过那边正在捡茶叶的阿妈,暖暖的。依努家里没有什么家具,通常吃饭的时候,腰要弯得很深。依努看了看碗里的肉,皱了皱眉头,说,“阿妈,你有去买肉了?”阿妈头也没抬的说:“这个年龄不正是应该要好好补补吗?不用担心,这是隔壁阿七嫂还上次的米钱。”依努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第二天天刚亮依努就起床了,阿妈已经起来了,正准备去地里。“依努,利索一点,快去上学。”阿妈走的时候说了一句。依努心里沉了一下,低着头闷闷的应了一声,就进了屋。他去了书包,没去学校,而是去了海边。依努丢了鞋袜,卷起裤腿,小心翼翼的走到海里。海水很冰,依努打了一个冷颤。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手一下子滑进了水里,一条大鱼在他的手上挣扎着。依努笑着,把鱼放到书包旁。就这样过了一天,他看到太阳快要落山了,就赶紧拿起书包和鱼,跑回家了。“阿妈,我回来了,你看。”依努推开家门,阿妈正坐在一旁哭,“阿妈,你怎么了?”阿妈一下子劈头盖脸的骂过来:“我养你这么大,你竟然学会骗人,你说,你今天去哪儿了?”依努眼睛里暗暗地,不说话。“你为什么不去上学?我管不了你了,你去找别人吧,”阿妈哭得更厉害了:“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这日子没法过了。”依努过了很久,才说:“阿妈,又要交学费了。”阿妈一下子站了起来,厉声道:“就为这个?”“阿妈,可咱家没钱了,我不上了,去镇上打工。”依努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这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去阿七嫂家把剩下的米钱要回来。”依努哭了,“阿妈,你不要为了我那么辛苦,这学,我上不起,不上了,你让我去打工吧。”
“啪——”
家里因为这一巴掌瞬间安静了,依努捂着脸,低着头。阿妈转过身去,低声的抽泣。“知道了阿妈,明天我就去。”说着放下书包和鱼就跑了出去。
夜里,依努迎着月光回家,阿妈正要出门,于是他悄悄地跟在后面。阿妈叹了一口气,推开隔壁阿七嫂家的门:“他阿七嫂,在呀。”依努站在门口,小心的听着她们的对话。
“阿七嫂,你家还有宽裕的钱没?依怒明天要交钱呢。”
“达布妹妹,上次我已经借过你了,咱两家关系好,可我们毕竟是穷人啊。”
“那算了,谢谢他阿七嫂,上次买肉的钱多谢了,那天依努吃得很开心。”
“……等一下,这还有些零钱,你拿去用吧。”
依努不知道阿妈去了多少家,说了多少好话,他跟阿妈走了一晚上,只觉得脚疼,他的眼圈红了。
第三天,依努去了学校。
放学后,依努去了海边,看着海潮一遍遍的拍打着沙滩,看着夕阳将要走远。
阿妈对自己的爱,不就正是像这些么?
初三:夏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