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和菜菜说过,要永远永远在一起。——序
我很讨厌那个地方,城市的边缘,脏乱差,拥挤喧嚣……仿佛一切能叫得上来的贬义词都能被我拿来冠在它的头上,一桩一桩如同十恶不赦的罪名。
当时的我绞尽脑汁的不停地想,但终究也就那几个词儿,没什么新意。
直到后来我知道了褒义词也可以贬用,兴致冲冲的想再给那个地方留下些什么,却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的。
我曾经怨恨过很多。恨过我那娇身惯养又不负责任的母亲,恨过我那冷酷无情只认钞票的祖父母,甚至…恨过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的父亲……
其实,我恨的只不过是我自己罢了,恨我的弱小与无能为力。
菜菜是个很厉害的小孩,至少那是我是这么认为。
我觉得住在这样一个破旧、边缘的大杂院里是多么一件悲哀的事,而她却可以将一切看得很快乐。那时候的她啊,什么都能发现可以玩乐、可以欢笑的地方,或者将自己在电视上、童话书里看到的故事随意编编改改合成个属于自己的新故事,就在大杂院的后院那块最高的石头上讲给附近的孩子们听。她被孩子们选作老大,却意外的不合群。这么矛盾的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和她做朋友的,或许是从那个晚上开始的?
菜菜的家境不好,当然能和她做邻居的我也不过是半斤八两。菜菜的爸爸酗酒成性,经常动不动就拽着她和她母亲一阵毒打。其实这样也就够惨了,不过,菜菜的妈妈还患有间歇性的精神病,发作起来也是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的。于是菜菜经常还要受到来自妈妈的拳打脚踢。
“你恨过吗?”一天菜菜如往常一样在我家用纱布包扎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恨什么?你是说我爸妈的殴打吗?”菜菜揪着脚腕上的纱布,“不恨,至少,我不会恨我的亲人。我的命就是他们给的,很有什么意义?想办法让自己快乐,过得更好倒是真的。有时候我想,如果我们家家境好一点的话,说不定我爸就不会酗酒打人,我妈也不会得这病了,你说是吧?”她仰头望着我,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也许吧。”我不可置否的耸耸肩,嘴硬的不肯承认我被她的观点小小打动。
“程林林,你一小孩儿老板着张死人脸给谁看呐,天天恨不恨的挂在嘴边上有意思吗?小孩就得有小孩样吧,一点都不讨人喜欢……”菜菜嘟囔着嘴,对我的反应表示很不满。
“说了多少变了余蔡蔡,我叫程林,不叫程林林,你以为因为你叫余蔡蔡,于是世界上所有人叫ABB的名字吗?!”真是忍无可忍。
“哎哎哎,别呀,快把你爸新给你卖的童话书借我,我得在你这里看完……”菜菜叫嚣着拿走了我爸新买给我的《格林童话》,摊在膝盖上就着门口昏暗的灯光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我望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同那个被父亲打得遍体鳞伤跪在屋前的脆弱少女没有半点相似的影子。
你明明该有更好的生活的。
不过,或许这个大我4岁的女孩字典里真的没有忧愁的字眼吧。
我把她当做生命里的阳光,以为可以得到永恒,却没想到地球会自转,总有一半的时光会陷入黑暗。
——未完待续(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尝尽愁,欲说还休)
初三:绿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