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继续——
夜色妖娆,像是一幅巨大的泼墨画,一眼便深陷其中。
凌府外的大片梧桐已经掉光了叶子,倒是平添几分凄愁。这才让人想起,已是立冬。
只是这天气,分外寒冷,冷到刺骨钻心。
恍若梦境一般,漆黑的夜空突然闪烁几点白芒,亮得刺眼,如风吹过一般疯狂的蔓延开来,纷纷扬扬地扑下来,那白芒晶莹剔透,入骨即化,是了,下雪了。
罕见的,第一场雪,竟早早地在立冬下了。细碎的雪花,如梦一般优雅美幻,却是短暂。
一抹血红的身影踏着月色,及腰的乌黑长发倾泻于背后,被寒风吹起一缕,轻柔的与雪花打转儿。她的背影迷茫落寞,走一步,停滞一步,再走下一步……
那血红的身影停在一座府邸前,那匾额上字体飞扬:容府。
府内灯火通明,红红火火,还有男女大声的祝贺声,好不热闹,落在安然心里,却似刀绞。
她苦涩地低头,原本,在里面的,是她。
容郎的心,太难懂了,她甚至开始怀疑,他是否爱过她。不然,这几个月,他在哪儿,他口口声声唤她“安然”,承诺天长地久,原来不过空虚。
“既然安然承诺过,便会实现,容郎,安然会把那支舞,还给你。”
安然仰头,眸光四溅,有泪水伴雪,温热瞬间冰凉。她的衣袖向上一甩,裙裾飞扬,红与白映衬得极为醒目,腰间的丝带随风起舞,三千青丝刹那铺展,很美。
她的舞步在地面上留下浅浅印记,被风一吹,消散了,她忘我地跳着,好像要把今生的力气全部用光。
菩提树下,容府门前,有女安然,舞姿倾世。
她终是累了,一下子倒在地上,睁着眼,确没有泪水,喃喃:“容郎,从此,我们互不相欠,祝你、和她白头偕老,我不会,再来。”
她躺在雪地上,缓缓闭上了眼。
回忆结束——
安然的语气很平淡,好似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她将发丝捋到耳后,朝容城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容城眼底有深深的心疼与苦涩,他望着安然,自嘲一笑:“若我还能弥补,安然,求你告诉我……”
容城放下了一切,语气是祈求,脸色苍白得透明:“慕容湘、我可以休了她。”
安然呼吸一顿,便是轻笑:“容城,我不需要了,那日在桥头,我已经看见你们的恩爱,我不会因为自己拆散你们,你也不用因为安慰我,委屈了你的夫人。”
“夫人——呵、”容城突然变得有些愤怒,他一把捏住安然的手臂,冷声道:“你知道的,我的夫人,自始至终,只有你!”
安然挣扎,咬着唇道:“你弄痛我了。”
容城却是不放,站起身子,一把将安然搂进怀中,好像她会逃走一般。“安然,你知道的,我爱的人,只有你。”他将脸埋进安然的秀发中,有泪水留下。
安然呆住了,有一刻不想挣脱,却在下一秒清醒过来,狠狠推开容城,大声道:“你爱我?却娶了别人,那你就好好爱她,我的心,早就被你扔掉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想起你!”
容城被推的退后一步,跌倒在床边,他脸色煞白,却又强忍,缓缓闭上眼,他的语气有些难过:“对不起,我会走。”
安然转过身,很疲惫得走了,她很爱容城,但她却也恨他,她把心交给他,他却狠心不要,她、再也不敢相信别人了。
“安然,你若伤心,便来寻我,纳雪湖畔,我一直在。”
安然心里突然飘起江清河的话语,那是一次他无意间说的,安然从未把它当做一回事,只不过,她现在,想去看看了。
那男子,在不在。
初三:张晨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