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西边浣纱,碧绿清凉的液体从指尖滑过,掠过剩下的一根根白纱交织,轻轻的拂着池底的鹅卵石。浅浅的映出自己的发髻,身后柳条新生的叶芽划过鹅黄的衣衫,柳絮似樱花雪般落下来,睡在略有些沾湿的泥土上。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的扦起那团柳絮,极小心得,像是生怕涅散了。好一双英气的手指,我不由感叹。
抬眸,惊诧。那修长手指的主人竟也生着如此狭长的一幅眉眼。就是这狭长的缝隙,竟吸走了的一生。在下范蠡,他微笑着走来。
那天,正是立春。
一水的春光浣着纱。
依旧每日坐在溪边,任春水虑过白纱。
他时常来,指尖扦一两朵柳絮。狭长的眉眼望着溪头对我讲村外的世界,以及他口中最崇敬的那个王,勾践。我不免好奇,能令他如此折服的男子究竟如何?我们的王。我不知道。只在他狭长的眉眼中看出仰慕。
花落还未重绽,忽有一日,他不再来。
寥寥数月,剩我一人依旧浣纱。只是,那碧绿澄澈的液体冷的刺人。
再见他,他已微微憔悴,指尖的英气略微有些凝重。
越国战败,吾王被俘,珍重!他只留下这几个字,转身离去。
柳絮肆意地落到他肩上,映着被风灌满的白色长袍。那天,又是立春,却依然寒冷。
再来时,已是数日之后,他英气的指尖不再是雪白的柳絮。而是,勾践密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