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稻田里起风了。
我被丝丝的风忧扰了,迷糊地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只看见远处渺渺黄沙,那里有什么栀子花。伫立良久,自嘲一笑,原来,真的是梦,不是你。浑浊的风里夹杂了太多尘埃的味道,感到肺部变成了一块干燥的烂肉,一个呼与吸的倒置。这样的风令我很难受,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眼睛变得异常干涩,恍然间有种走向死亡的错觉。我开始没有目的的行走,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家,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忽然,我像走进了一个缺少光亮的世界,这里很昏暗,一切都很陌生。脚的旁边淌着一条河,好长的河。缺少了视觉,听觉变得极其敏感:这条河的河水流动的声音很奇怪,汩汩的,就像是,就像是温水快要沸腾却拼命压抑的声音。四周还泛着血腥的潮气,可是我却没有恐惧,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儿去了呢?我踏上了停在岸边的一艘小船,是因为那个帅气的艄公弯下腰,绅士的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语调有些玩味的对我说:欢迎来到SODOM。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能感受到他狭长眼睛里是没有温度的,微妙的得逞的温度,想象的到他嘴角嘲弄的弧度。跟他走很危险么?留在这里不危险么?思考不到什么,却也不敢放松神经。船桨缓缓划动,听声音觉得河水是黏稠的,又或者它本来就是血水。我害怕了,不得不去面对,我担心这个诡异的男人会推我下水,河水太深了,不见河底,水面上我冰冷的容貌,麻木的脸,空洞的眼。年轻男人默默地渡着桨,桨声一波一波,无疑的挑逗着我紧绷的神经,每一声若有似无的桨音都会引起我长久的颤栗。原来这河这么长呢。到了对岸,我感觉像劫后余生,长舒一口气,逃离般的朝前走去,离开这个莫测高深的男人就好。只是我走后,年轻男子嘴边一抹诡谲的笑:会有结果的,别再痛苦了。走着走着,遥闻一股药香,一些悉悉碎碎的呢喃从近处传来。
有一座桥,桥名奈何,桥下有人断断续续的念着古兰经忏悔,间或有些哽咽或咕哝。这些憔悴的人类,也会伤心么?我盲目的走上桥,粗糙的桥栏犹如我此刻粗糙的心。脚步在一位苍老的妇人面前停下,脑袋里要或不要在激烈决斗,思忖很久,声音沙哑疲惫,“孟婆,给我一碗汤好么/”妇人茫然的抬头看我一眼,舀给我一碗汤,我端在手里,栀,算我无缘。真的是在临死之前会想起最爱的人么?棕褐色的汤汁稀薄清淡,我仰头一饮而尽,放弃了所有的眷恋,不在乎滴湿自己的眉。从今以后,不再见面吧。拭去嘴角的残汁,顺着冰凉的指尖滴落在桥边的荼蘼上,赋予它我的记忆。之后,霎间有一条有白光的通道,我一直走向前,想起了那个男子,青,谢谢你。我猜想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笑着的,没有嘲弄。白光闪尽,再睁眼已是处在一个温暖的世界。大口呼吸着稻田的气息,我的未来,都会是新的。忘记了前世的蝴蝶,回来寻找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