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够不够资格用“花一样”来修饰那段时间,但我知道在我心里追求的似乎就是这种花一样的日子。
四年级的暑假生了一场大病,被迫休学一年。爸爸妈妈都有工作,照顾我不大方便,于是我便有机会到山村姥姥家住上一段时间。
到现在为止我还怀念着那段日子,但天晓得我当初有多不情愿去那儿。姥姥家住的山村很偏远,一个学校,一个邮局,一个商店,除此之外,只有几户小小人家。第一次来到这里,依稀记得走了不少山路,七拐八拐走到一座农舍面前,一个小脚老妪颠着脚走过来,热情地牵过我的手,左看看,右瞧瞧,似乎我就是她最珍爱的宝贝。
我怯生生地挣脱老人的手,急往妈妈身后躲。妈妈又把我牵出来让我喊“姥姥”。我摇了摇头,还一个劲儿往后面躲。姥姥丝毫不介意,还是笑着牵扯过我的手,对妈妈说:“你先走吧,这娃我带着你放心。”于是妈妈走了。我哭着喊着一路小跑追妈妈没追上……姥姥看着我哭得微肿的双眼,无可奈何地陪我坐着。临近中午,姥姥要去忙农活,就把草帽往我头上一扣,牵着我的手往地里走。
虽然妈妈的老家在农村,但这里稀奇古怪的植物我没见过。姥姥一路往前走,我在后头一下拈这个,一下摘那个,不小心一个趔趄踩到稀泥地里。姥姥时不时回头嗔怪道:“这小兔崽子,一刻不安宁。”我吐了吐舌头,安分了许多。
到了田里,便有机会看见许多叫不出名字的瓜果。中午日头正烈,我便躲在树荫下捉上两只小蛐蛐儿装在瓶子里看它们打架,看累了便枕着草地在安宁的大自然中睡去。
在乡下待久了,便发现了不少有趣的玩意儿。特别记得一种叫“青苍蝇”的小虫,飞起来时,会发出嗡嗡的响声。我用线缠住它们的脚,一连缠了几只,“遛虫”玩儿。有一次,我遛九只虫,很不幸,九只虫飞到了一块儿,线缠到一起了,不得已只好用剪刀剪开,可一不留神它们又全飞了。单单为这事儿,我就足足伤心了几天。
还有一种野果子,用筷子串起来特像糖葫芦。隔壁虎子特爱吃糖葫芦,我便拿着去骗虎子。虎子满心欢喜吃下去,发现味不对,还有点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虎子娘闻讯赶来,不好意思批评我,便叫来姥姥。姥姥一看,气极了,打了我几下,当时我也吓哭了。
不知不觉过了一年,该回家了。我哭得死去活来不肯走。最后还是被拖上了车。后来,姥姥走了,我也就没回过那里了。
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那些日子,记得那些有着蛐蛐儿、不知名野果的日子,还有那田地里的姥姥,她在对我笑。一阵风吹来,那些果儿、虫儿,还有姥姥的笑声,如同花一般飘洒,飘洒,洒满我的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