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将所有的事情都拖到最后一刻,因为这一点,母亲非常不满,可无论是暴跳如雷,还是语重心长的劝诫,都没能得到我的重视。十三岁的我,总喜欢用自以为很淡然,超脱凡俗的方式去对待任何事,但这种自以为是的淡然,却是最可笑,最没有理由的一种自信。我想通过这样,证明我的与众不同,可最后,却证明了我的愚昧,我的无知。
那天,我一边吃苹果一边慢悠悠的写作业,或许正撞上她心情不好,我刚抬起沉重的眼皮,她就瞪圆了双眼,眼睛像铜铃似的,从中还折射出火苗,映在我的眼眸中,我愣了愣。她手插着腰,扫帚从她手中“哐当”一声落地,她的发丝散落在脸颊旁,脑后的头发乱糟糟的盘成一团,她闭上双眼,好像是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怒火,嘴唇紧紧地抿着,面色极其不善,很快,整个卧室里充斥着她的声音:“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我让你读书是想让你出人头地,不是为了我,我不在乎出多少钱,只要你肯好好学,我们砸锅卖铁都让你学!我的话你也全部当成耳边风,说什么都不听,我看我就是养了头白眼狼!”
本来我不甚在意,相似的话也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但最后的“白眼狼”却深深地刺中了我,我拿着苹果的手一顿,随后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苹果,力道之大仿佛想把它捏碎,指甲攥的泛白也不松手,我极力忍耐自己想和她理论的冲动,但堵在喉咙里的话还是在一瞬间如同吐西瓜子般吐了出来,颗粒不剩。“那你还把我当女儿干什么?你剩下我干什么?你以为我想当你女儿?我还不愿意呢!”
母亲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背影一僵,时间也不知停顿了几秒。半晌,她缓缓转过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目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似乎从不认识我,一双眼睛几乎看到了我灵魂深处去,去探究这段话的真假。我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可自尊促使我倔强的抬起头直视她,只是触及她的眼瞳却有些不安,即使我什么也没做,但此刻我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是的,我只是不甘心,属于十三岁的不服,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如何也睡不着,直到宁静的夜里传来了抽泣声,声音很小,我却一愣,我知道一定是我的母亲,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哭过,也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她一直都很好强好胜。我心中的不安逐渐堆积成自责,我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轻轻地抱住了母亲,她的身体颤了颤,没动声。我咬了咬嘴唇,对她说:
“妈,我错了。”那天,我有点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