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与话梅,虽然恰似相同,但陈皮只要稍咀嚼便支离破碎,而话梅在细弱的梅肉下,是一颗坚硬的梅核支持着的。
每次放学,总能看见一个小男孩儿脸上充满了阴郁,厚厚的绷带勒住了他那只无力的脚,正如勒住了他那颗扣上心锁的脆弱的心,每次看他坚难地用拐杖走路,都要是有好几个大人在一旁守护,像是在保护一块易碎的玻璃。每次看见他说话,总不会超过十个字,他的口像是一块陈皮,僵硬而绷直,白发在他的头上随心跃动。不久,他丢掉了拐杖,恨恨地坐在轮椅,那一刻起,像是一卷无形的塑料将他包裹,他好似听不见,也陷入无尽深渊,自甘沉睡。
又是新的一天,我渐渐忘记了那个阴郁的小男孩,只记得他坐上轮椅的愤恨与无助。他也渐渐模糊在我的视野……
那一天,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花的淡香,鸟儿在枝头高歌,云朵在天空旋转。那背影,忽高忽低,如同阳光下的一团火焰在跃动。正想着那个日渐模糊的身影,可那团火焰却转过身来——红红的唇,如青草般比直的头发,健硕的手臂和深深的唇沟,双眼不大,却射出一道属于活力的光彩!起风了,樟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他那一条空空的裤筒也被风无情抛起。他好像不在乎,依然一遍又一遍地摆动手上的篮球。他突然向那群校篮球队的同学们望去,他又反复操练着刚刚的动作。突然,他好像着了魔一般,一个转身,连头带手将篮球传进球筐,篮球顽皮地在球筐上打了一个圈儿,就从球筐上跳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他又一跳一跳地将球捡起,此时,他已气喘吁吁,好像用尽了毕生的力量。他只停了片刻,将双手挥向蓝天——球进了!他这才放心,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深情地盯着那条空裤筒看,又望望天空,让阳光沐浴他的心灵,让微风抚摸他的脸颊。
少时,他又抓着铁丝网,慢慢地直起身,向远处的一个房间跳去。我定睛一看,生锈的门牌上刻着深深的三个字——足球室。
陈皮话梅,都酸得很,但,话梅总是比陈皮更硬,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