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公交车又到站了。这一站很偏僻,没有人在这里下车,却有一个抱着小婴儿的中年妇女慢腾腾地走上车来。
她只身一人来坐车,不知道要到哪儿去,怀里的婴儿正熟睡着,她单手费力地托着孩子的臀部,不让他受到一点儿伤害,另一只手费力地在包里掏钱。
可是,她的长满冻疮的手指在荷包里摸了许久,都没有翻出一张纸币,因为她抱着孩子站在车门边,所以司机迟迟不敢开车,也没能发动引擎。满车子的人都发出了抱怨声:“知道要坐车,就应该提前把钱准备好啊?”“是啊,怎么这样啊,让我们整车的人都在这儿等你绣花。”
心情不太好的我也对这普通的妇女产生了一丝不悦,但一看她红着脸不住地道歉的样子,到嘴边的话不由得又活生生咽了下去。她终于摸出了钱,是几张开裂的毛票,一元的,五毛的,和在一起,她低着头,气喘吁吁地把身子的重量倚靠在栏杆上,这才把钱币丢进投钱箱。
车上没有座位了,她只能找一个位置站好,然后费力地举着手臂抓住扶手,因为她刚才的一系列磨蹭的举动,车厢里没有一个人给她让个座。可她似乎也不恼火,脸上仍旧挂着微笑,什么怨言也没有的与世无争的样子,专心致志地盯着窗外的风景,时不时地把眼光放在自己怀中的孩子身上,脸上满是柔情,眼神中也满是柔波。
我开始认真打量起她来。看这位妇女的样子,不过也才三十多岁左右,柔顺的长发却已经在开叉,还有些许显眼的白发,她的脸蛋也不再年轻,更谈不上迷人,可是,她俊秀的眉眼和始终微笑着的唇角却给她增添了一丝不一样的气质。尤其是那双骗不了人的眼睛,更是温柔又虔诚。她似乎是从乡下上来的,身上穿着蓝色的布衣服,脚上蹬着一双有些破旧的肮脏的黑色布鞋。
下一站到了,一个在她旁边坐着的男子下了车,她赶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如释重负地坐下来歇息一会,她似乎累极了,坐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瘫软了,可她始终没有忘记怀里的孩子,耐心地摇着他,嘴里轻哼着:“宝宝乖……”
这时候,又上来一个八十多岁的腿脚不灵便的老人,他颤颤巍巍地行走在车厢里,还没等司机开口,她倒抢先一步强撑着扶栏站起来,微笑着说:“大爷,您来我这儿坐坐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大爷死活不肯坐下去,她揩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爽朗地大声说:“真的,没事,大爷,我马上就下车了,您快来坐吧。”那位老大爷这才坐下,使劲说谢谢。她虽然很累,却还是坚强地硬撑着,抱着孩子轻声道:“没事。”
我开始对她刮目相看。
车子到终点站了,她是最后一个下车的。我还没走远,却又听见她熟悉的声音传来:“哎,等等,前面那位大姐,你的钱包掉了。”
走在我身旁的阿姨回头一看,只见她气喘吁吁地抱着孩子一路小跑过来,微笑着把钱包递上去,咽了咽口水,累得整个人都有些晃神,可她还是不住地对阿姨说:“大姐,下次你一定要小心啊,不能把钱包放在上衣口袋,这多危险啊,一不留神就丢了……“
阿姨感激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却像没事人一样挥挥手,快速走开了。望着她抱着孩子低头微笑、走得坚定的背影,我也笑了。
在当今这个复杂的社会,有几个人能像这位朴实的农村妇女一样,不计较,不爱慕虚荣,尊敬老人,诚实守信,踏踏实实做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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