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女老师那样温柔。阳光下暴晒过多,显得满脸沧桑;整日里叫口令的缘故,又使他有了一副破锣嗓子;而且说话直扎心窝,却像极了龙应台《目送》笔下的父亲。在背后默默地给予爱,深深浅浅,耐人寻味。
有时,他像极了孩子,对着我们略带着孩子气一般地小声嘀咕:“怎么教了你们这么久,男生反而逊色于女生呀?”引得我们在背后捂嘴偷笑。
他就是我们的体育老师:徐一。
又是一节体育课,我们懒懒散散地走在路上,行到拐弯处,看见老师背着手早就站在场地上等我们,大家立刻挺直了腰背加快了步伐。目光落在老师手上的哨子,思绪飘到了徐老师给我们上的第一节体育课,他对我们说:“你们小心啦,我的哨子抽过去可疼了,要认真上课啊。”那样子凶巴巴的,瞪大着眼睛,横竖着眉毛,他手中哨子在我们面前像警告意味似地晃动着,可是春去秋来,转眼九年级了,那哨子从未发挥过作用。
一开始上课,徐老师照例开始像个老爷爷一样对我们喋喋不休地唠叨:“你们呀,跑步怎么会被女生超越了呢?为了激励你们,凡是被超的都跑二十圈,这也算是一种锻炼……”大家打了个寒战,相视苦苦一笑,但跑步时却又健步如飞。转头看他,习惯性地背手站在原地,深深的笑意直达眼底,在眼角泛起了层层浪纹,像极了捂嘴偷乐的孩子。而后,他挺着胸脯,颇有成就感地笑着说对我们说:“要早知道这方法奏效,早这么做了,你们的成绩保准提得很快!”
要上接力课,先做准备运动,老师一边喝口令,一边在同学身边走来走去,督促我们改正动作的不足。有一部分同学略累,动作不规范,他一改和我们聊天时温和的样子,眉头紧蹙,仿佛卷积起了乌云,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下一秒,下起了暴雨,伴随着震耳的雷声:“现在不认真准备,等一下脚扭伤了我可不管你们!”他虎着脸,脑袋微向前仰,直盯着那几个同学,却让边上的人心里也发毛,仿佛这话也是在批评他们,直叫人低下头,不敢吭声。可是他又是这般的嘴硬心软。一有谁磕了碰了,走在最前面去问候的一定是他。可他并不直白,只是走到你面前,不自然地咳两声,别着头说道:“额,那谁谁谁,下节课是跑步课,你……早点把伤养好……”然后不放心地回头瞟你两眼,才疾步走开。甚至一次同学长跑测试呕吐后,他还极为不放心地上教学楼,我们全班已经正襟危坐地上语文课了,徐老师探头探脑地出现在教室门口,语文老师莫名其妙地迎出去:“有事吗?”徐老师目光越过语文老师,在教室中搜寻,言语殷勤地说:“没事,就来看看。”目光飞快在他极为陌生的教室走了几个来回,终于蓦然看到呕吐者已经没事人一样,他笑了,说:“没事,就来看看,打扰了。”语文老师一脸茫然,而我们却满满的感动盈于心头。
曾有同学这样评论过他:一张把不住门的嘴。不知是不是因为还是初春,大家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就连我们的测试成绩有进步,他也不肯鼓励一番:“你们呀……这点成绩还不够……还是太烂……不过……还是有进步的……继续努力啊!”咳,连鼓励还是这么的勉强含蓄。可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比如老师的办公室,却又截然不同。班主任高兴地跟我们说:“你们这次体育测试成绩不错,体育老师高兴得说你们有很大的进步。最近他每遇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就开始念叨这次我们班测试成绩进步有多大,老师们都被他给弄烦了。每一次一听到咣咣咣的敲门声就知道一定是他又来了,一开门,就是他眉飞色舞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