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装待发。
清早,不过七点,露珠还在叶中打滚、伸懒腰,我们就又一次要离开老家。
我下楼的晚,便一个人吃早餐。老旧的木板桌轻轻一碰便“吱呀”乱响,几只飞虫绕着头顶昏黄的灯泡,一圈又一圈的飞着。爷爷抽着烟,摊在躺椅上,静静地“吞云吐雾”。气氛有一丝压抑,静悄悄的。我转过头。想与爷爷聊些什么,但又沉默了。我埋下头,想埋起我的话语一般,往嘴里扒拉早饭,就这样一大碗白粥囫囵的咽入肚中。
心不在焉。
不小心地换上一只鞋,却忘了穿另一只,于是,一脚球鞋一脚拖鞋地走到院子里。爸爸和奶奶一同俯着身子。奶奶神情专注,挑拣着菜,再细心地拔出来,递给爸爸。爸爸也很机械化的接过,再整齐地分装好。这对母子也是一样的默默无言,相视无语。妈妈正在一旁装鸡蛋,都是一早才取的,还热乎。屋外也是一片寂静,天上下了一点小雨,一点儿一点儿地下,不知这人儿的心事是否更沉重了些?
五味杂陈。
望着大大小小打包好了的包裹,七八个。我乖巧地坐等在门口,抬眼看一眼生锈了的铁钟,分针一步一步迈向“六”,我才突然看明白了这压抑的源头——尽是人儿离乡的暗自神伤罢了。心中默默地不舍,想着是否要跟奶奶去好好的道个别?一如既往的想着,一如既往喉咙不知被何塞住了——无言。
雨下大了,我们要走了。
“你们在外,注意身体。”
“知道了妈,你们两位老人家也保重。”
“知道了,快走吧,来不及了。”
我站在一旁。呆滞地注视着这习以为常却依旧万千滋味的离别。心中默默的不舍,伤心,却依然没有启齿。
心中被一把刀磨着——疼,却仍是没有说。这时,奶奶望着我说:“春节记得回来。”我埋下头,点了两下。
奶奶与我们一同撑起伞,她送我们到院子口。雨越来越大,天跟撒泼了似的。
我伏上包裹,迈出了家门。快赶不上车了,一路奔跑。不知是跑的太快了,还迎着风,眼角竟有一滴冰凉的东西滑落。我想回头,因为我知道我会看到我想看到的东西——可是我没有这么做。我的脑子里拼命地想:如果刚才我用我的双臂抱她,该有多好。如果刚才我给她一句离别的话语,该有多好。如果刚才我回头,该有多好。如果刚才勇敢的表达说我爱她,那又该有多好。
跑的越远,身子越来越重。我知道我是不是回不去了?已经离开了她,已经离开了家,已经不停止的往前奔跑而不回头,如果机会再来一次,当时,我可能就会这么做。
上了车,我一下子跌坐下来,我无力——我后悔了。
我明知道奶奶很舍不得,我却没有安慰她;我明知道她会一直望着我们,消失许久才走,却不敢回头;我明知道雨下得很大,还一路奔跑,只留一身狼狈。我明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久别重逢,却还是渠下了那道不可逾越的沟渠。
如果当时我回头,我是否会看见她慈祥的笑容?如果当时不奔跑,是否还可以一身体面?如果当时给她一个拥抱,这长久的思念可否化作阳光滋润,彼此的心田。——可我终是没有这样做呀!一小步错过。他要心灰意冷,许久,我竟如此残忍,懦弱。
如果?没有如果。
还未带走亲人的爱,也未留下一束爱的阳光,只任由这上帝风吹雨落。这整装待发真是个笑话。让人担忧,往后的风雨,怎么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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