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在我的印象里就是妈妈的父亲,以及那双粗糙的大手。外公用他的那双手撑起一个家,养大了我的妈妈,可年幼的我曾经干了一件蠢事。
小时候我一来外公家,四周的邻居总会来抱抱我,用手来捏捏我肉嘟嘟的脸蛋儿。外公就会在旁边默默站着,朴实地笑笑,任由我肆意开心玩耍,只是要在吃饭的时候把贪玩得忘了时间的我拉回家。可是在一天下午,沉默的外公突然抱起我,用他那粗糙的大手轻轻摸着我的小脸蛋儿,用生涩笨拙还夹杂着乡音的普通话对我说:“囡囡,我们今天先回家好不好?你阿婆生病了要有人照顾。”外公眼里满是怜爱。正玩得高兴的我哪里肯听,打掉外公的手,一蹦一跳地跑远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可当时年少的我不谙世事犯下的错,却久久在我心头堆积,形成了一个结。去年暑假,那一天,我握起了那粗糙的大手。
当值盛夏,中午安静得出奇,只有骄阳炙烤着大地。一阵“轰轰……”的摩托车声打破了正午乡村的宁静。外公回来了。是的,外公靠着打着苦力的零工维持乡村那个家艰苦的生活。
外公一如平常,洗澡、煮饭。唯一不同的是外公突然走向我,手中攥着一张破旧的、卷角的五十。想拉起我的手却又放下。把五十放在旁边的石桌上,对我说:“这里不比城里,拿着钱去买些好吃的吧,小孩子嘴馋,这些天委屈了。”我心头一颤,有股莫名的难受劲儿,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我拉起了那多年没拉起过的手,把五十塞还给外公,又紧紧握住,说:“没关系,我挺好的。”那手依然粗糙无比,似乎又多了数不清的茧子,道道皱纹,触目惊心,时光依旧不给半分情面,冷酷无比地刻下痕迹。大手上,许多好了的伤却永远留下疤痕,新伤又添了许多,密密麻麻地布满整双手。大手刺得我皮肤生疼,心也一样疼……在泪水要夺眶而出的时候,我转身回到了房间里,那句“对不起”,终究还是未说出口。
我的外公,一个普通农村老汉。普通且平凡的他用那双粗糙的大手撑起了一个家,一个不平凡的家。憨厚朴实的他用那双手告诉我怎样待人处事。用那生涩笨拙的普通话轻轻诉说着他对我无尽的爱。
拉起粗糙的大手,拉起不平凡的爱。
那一天,我握起粗糙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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