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家乡的冬天是与别地儿不一样的,它承载着我的童年,它是那片洗清铅华的归宿。
家乡的冬天是温暖的,颇像老舍笔下的济南,四面群山环绕,小镇依山傍水。它不像热带,阳光毒辣辣的,它亦不像北方,干燥而寒风刺骨。家乡冬天的阳光是温暖柔和,像母亲站在在黄纱后,慈爱的抚摸新生儿的脸颊一般。
家乡的冬天是生机勃勃的。青山上,重岩叠嶂中生长的“冰霜正惨凄,终岁常端正”的松柏,不少土瓦房错落的卧在山坡上,金黄的阳光洒在屋顶上,像一层薄纱迷蒙的笼着;洒在山涧的小溪上,像披着镀金纱衣翩翩起舞的窈窕舞女;倘若洒在小树上,瞧,看样子小树很是满意这件温暖的衣裳呢!若是风心血来潮的伴起奏来,小树就要舒展它婀娜多姿的身躯,与窈窕的舞女一较高下呢!
山中倘若薄雾升起,又是另一番景象。雾还顽皮的很呢,它总是猝不及防蹿出山崖,山顶的石头总是要乘着这雾,蹦出个齐天大圣来。雾也是多情的,月色褪净,它总是在第一缕阳光射穿它的白纱时,挑逗着娇小的花儿,和叶上的露珠依依不舍,来场郎死妾心伤的琼瑶剧。雾更是一个酷酷的魔术师,帷幕一拉,它戴着手套的手一挥,雾气又蔓延而上,没过土壤,没过草地,没过松柏,嚣张的超过亭亭玉立的竹子,最后高傲的说:嘿,这山上我老大。
村落里,冬天亦是美丽的,古朴的高轩上萦绕着欢声笑语。它不会下一场鹅毛般的大雪,留下一片绵延不绝如缕的惊艳。在村里住了多年,我猜测,雪大抵是个温柔而且细腻的女子,而且她钟爱碎花,多年了,下的雪无一不是温柔的小雪,点缀着小路边,小树上,房梁上,像极了一朵朵由最有名的工匠,雕刻出的精致的白花。倘若有幸,一日雪都是纷纷扬扬的下着,或赶巧是傍晚。就能看到更美的一番景色。傍晚的时候,那点儿小雪忽然就害了羞,脸颊上露出点粉的,就像女儿家见到仰慕已久的男子,挽着红袖捂着脸,好不娇羞,用雾的话说:“女儿家的心思,最可爱啦。”哎呀!和雾玩的多了,我咋说话都像他了。
晚上,小村是静谧的,依依杨柳后的黑瓦白砖里,飘着古巷中的小调儿,偶尔还能听到那曲哀凉的《藏花词》。点了灯,倘若雾听话,给我腾块地,那不得不说,小村的夜色极美。“无风水面琉璃滑”的湖面上,白玉柱在散落在上面,散发着淡淡的银光,若是还有“隐隐笙歌处处随”,也许我还能学着诗人吟出首诗呢!
生在这样美好的地方,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