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是年。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一听到这首古老的童谣,我就想起了我的家乡。因为我的家乡就制作香酥脆甜的糖瓜。每年一进腊月,天气就冷起来,冷得让人在大街上站不住脚,人们一个个窝在温暖的灶炉旁唠嗑。大街小巷人影稀少,四处冷冷清清。天气那么冷,爷爷却很高兴。因为天气冷就可以制作糖瓜了。爷爷可是制作糖瓜的行家里手啊!
气温已经达到了零下,正是制作糖瓜的好时候。爷爷喜滋滋地去找村里最有威望的太爷爷。太爷爷带着老花镜,翻开黄历仔细地看,哪天是点灶的好日子。定好日子,大家着手从商贩手里买来大堆的煤块,一袋袋的小米、白糖、芝麻……仓库里堆得跟小山似的,只等点灶的吉日到来。吉日一到,爷爷招呼所有的伙计,一大早就忙活起来,摆上案桌,炒好供菜,点上纸烛,四处烟雾袅袅。村中的神婆在桌边双手举香,口中念念有词。大家神态庄重,虔诚地在供桌前跪倒,四处笼罩着一种神秘的气氛。最后在神婆的指挥下,大家一起磕六个头,表示六六大顺。点灶仪式就算完毕了。
爷爷亲自点火生灶。灶上一口硕大的黑锅,里面倒入发酵后生成的饴糖(将粉碎了的大麦芽和蒸熟的小米拌匀,倒入发酵缸内发酵后生成饴糖),兑上一定比例的开水和白糖,开始“熬糖稀”。身强力壮的长海叔手拿木掀开始不住地翻动。锅里的糖渐渐融化,变成又粘又稠,散发着金黄色泽的黄糖稀。此刻作坊里热雾缭绕,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气息。长海叔搅拌起来格外费劲了,糖稀随着木掀的搅动起起落落,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虽然是寒冬腊月,长海叔光着膀子还累得满身是汗。这是制作糖瓜的第一步“熬糖稀”。糖稀熬好,六七个师傅开始大显身手了,进入最关键的“拔糖”环节。大锅内放水加温,待水烧开,有经验的师傅们就把炒好的糖拔出一块,挂在木钩上,开始用手拔,边拔边在出气口的蒸汽上蒸,越拔越白,直至松软洁白。火候成熟,几个师傅手握拔好的糖条从热气腾腾的作坊里鱼贯而出。滚烫的糖条骤然变得温软。他们像拉拉面一样,来回拉几次,形成糖片,再合缝形成糖管子。外面的冷空气灌入糖管中,膨胀起来。师傅们娴熟地用腰间的麻绳把糖稀条割断,迅速为糖瓜塑形。糖瓜是圆是扁就看师傅们的手艺了。形状一旦形成,就很难再改变了。“拔糖”的工序完成,糖瓜就具备了雏形——外圆内空。只是外表还光秃秃,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皮球。把裸露的糖瓜放入盛有芝麻的竹筛中,几个心灵手巧的大婶开始“粘芝麻”。随着竹筛均匀地晃动,尚有余温的糖瓜上粘了一层密密的芝麻,就像给糖瓜裹上了一件蕾丝衫。
你别以为糖瓜都一样,都是又圆又大。其实,你仔细瞅,就会发现,糖瓜的模样有的显得蠢,有的很秀气,还有的很大气。模样端庄的糖瓜往往被选作小年祭灶的供品,记得小时候家里穷,只有小年的时候奶奶才买一个糖瓜,放在供桌上祭灶神。我馋得不得了,可奶奶不让吃,说要等灶王爷吃完了,从供桌上撤下来我才能吃。我问奶奶:“为什么要给灶王爷吃糖瓜?”奶奶说:“这是老一辈儿传下来的规矩,过小年献糖瓜给灶王爷吃,要用糖瓜黏住灶王爷的嘴,让他上天说好话,下界保平安。”这样的传说故事我是半信半疑,可也没胆量与灶王爷争糖瓜吃,却又忍不住嘴馋,常偷偷地趁奶奶不注意,用指甲掐下一两粒芝麻来放在嘴里解馋。现在想来真是既可怜又可笑。现在一到冬天,满大街都是摆摊儿卖糖瓜的,只要想吃就能买到,却感觉再也没有小时候那么甜,那么香了。
家乡的糖瓜吃起来脆甜香酥粘,别有风味,不仅是年年供桌上的必需品,还是走亲访友的佳品。家乡的糖瓜远销全国各地,给乡亲们带来了丰厚的回报,家乡人们也因为糖瓜过上了如糖瓜般甜蜜的生活!
初一:陈国坤
点评:作为全文的线索,糖瓜所代表的其实是自己的爷爷以及自己对于家乡冬天的印象,作者回忆了自己家乡冬天的时候爷爷制作糖瓜的过程,我逐渐长大了,可这位老人却始终不曾改变。
相信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过这样的一种食物,可能是街角的冰糖葫芦,可能是走街串巷的棉花糖,可能是冰天雪地里的一口热汤,这些冬天记忆里的事物见证着我们的成长,而他们的不变往往总能启发我们的思考。
文章最后的情感非常深刻,家乡的糖瓜永远是记忆里最美的样子。
点评老师:沈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