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敛尽最后一抹温存,暮色在群山间回响,黑暗正慢慢侵染天际。夜将临。
坐在颠簸的车上,我用目光将窗外的一切吞入脑海。在车后宛若岁月般流逝的,正是那一度在记忆中淡去的家乡。
乘车匆匆忙忙赶回老家,匆匆忙忙地吃了顿饭,胡乱地吃了几个月饼,好像中秋就这样过去了,相约与堂弟,表弟一起逛老街。出门前大家都挺高兴,可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游荡的三人,几句话后使就陷入了沉默。沉默也就沉默吧,沐浴在月光下,也挺好。但堂弟又想活跃气氛,便聊起了他心爱的游戏。我笑着想应和他几句,边上却冷不丁冒出这样一个声音:“都多大了还玩这种智障游”。我惊讶地望了眼说话的表弟,却发现他用一种冷漠到我完全不认识的眼神轻蔑的瞥了小堂弟一眼。于是,我闭上了嘴巴,三人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大家都长大了!堂弟玩性重,不爱学习,便抱起了心爱的游戏;表弟,不知何时起成了个时尚男孩,买鞋买表都要千元起,鄙夷起了幼稚的过去;倒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似乎没什么长进,既没有调和矛盾的魄力,也说不出催人奋进的话语。我只会沉默,同夜色一起。
车子又是一阵晃动,我忽然感到一阵难受,便缓缓摇下窗。老家的街道,房屋已经远去,老家很多的记忆——无论是美好还是痛苦——都无从忆起。窗外只有一座很黑很大的山,给人一种难以言表的压迫力。月光为它勾勒出身躯,那宽广的肩膀,似乎要将天地拥入怀里。天上星光寥寥,月亮虽又大又圆却孤独得可怜。
“呸,这月饼压根没法吃,蛋黄月饼连蛋黄也没有!”表弟抱怨着,就只咬了两口的月饼抛下扬长而去。爷爷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作文https://www.isanxia.com温和的回道:“是啊,这300多块的月饼还没以前街上卖的好吃。”我的心里却更为难受:九个月饼,我们三兄弟一人三个,爷爷连一口也没有吃到。他是怎么知道不好吃的呢?
我晃了晃脑袋,什么时候我也像个女孩子一样多愁善感的了呢?我尝试笑笑,但肌肉只是抽动几下,反倒是那常年干涸的眼角忽然有种月光般温润的感觉,一下子将我融进黑夜里。
今年中秋,月儿一如继往的圆,它总是那么简单、纯粹。但月光下的人,却一年比一年复杂,一年比一年匆忙劳碌。哪怕同在一席桌上,人们也总是各怀心事。大人们忙着赚钱,而我们则或迷茫或清醒着走进一个又一个未知的夜里,渐行渐远,或有一天会在人海中偶遇吧。
车子终于停下,前方便是市区,灯光似乎比月光亮许多,刺激着我的眼睛。于是我忽然不想向前了。转过身,走向沉默着的黑夜里。
月光依旧洒落在地上,拉长了我远去的影子,但他是否能抚平千百万人躁动的心呢?夜深了。高二徐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