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墨布被云烧得发红,月亮也融化了,那清凉的白色淹没在炙气里,只觉得天烧得更旺了,像是魔鬼的手杖,发烫地划破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淤成一大片泛红的创。
我案头的灯似乎也惊恐地眨巴了眼睛,发出“滋滋”的声响。那时还小,人总是会那小来搪塞事情,而大人也总是习惯性地接受了这个理由,但这并不是总有效的。我的手微微地打着战,因为已经听到对面屋里蹿得老高的火苗。母亲用极微弱的语气试图浇灭盛火,像是屋外零星的雨丝,想要灭整个天空的火。
“叫她过来!”屋外的风刮得更响了,雨檐将微雨的声音放大,我内心的恐惧也一点点放大。母亲拉过我的手,小声地嘱咐着,但我脑子里只是大片的空白,话从耳朵里畅通地穿过了,没留下一点印象,只觉得天空被红色烧成了灰烬,冒着炙人的热气。
“说实话,究竟考了多少!”我的脖子像是被锁住了,不敢抬头,只听见她响雷一般的声音。一阵短暂的沉静碎了天空,横过数道尖亮的刺,紧接着又是轰轰隆隆滚过的雷声。沉默拦不住两颊玉箸,糊了眼,忍不住开始抽搭,可这似乎于事无补,往往我们以为孩子最大的武器是眼泪,可就是眼泪并不能弥补过失,于是如今我明白在自己的过失挫折面前,永不要妄想用哭来解决一切。猛地,我感到天地一片旋转,她有力的手拎起我的领子往外走,我害怕地哭得很响,“还委屈!我养你这么大是教你骗人的吗!”我很想辩解,话却哽在了嗓子里,天空终是炸裂开来,落下来黑得发亮的碎片打得人脑壳儿生疼。她大步地往门口去,风干嚎着,撕扯着天空的碎片,搅成豆大的泪水浇透了她全身,可为什么还是,还是不能灭火。我不住地打战,我害怕,害怕她把我猛地摔在破碎的天空里,雨凉丝丝地刺着浑身的皮肤,我感到她在发抖,不知是冷还是怒。
“人可以一辈子没出息,但绝不能没良心。”我记得她告诫过我,可我还是以自己是一个小孩来搪塞自己,别人家的孩子撒个小谎什么的不也是很快就被原谅了么。可我错得太底,她说过“小孩成绩可以不好,但绝不能撒谎。”谎言再美,也是虚假的。
我被她整夜关在世界的笼子里,如今每每想起,仍是神经一阵阵发紧。但我却还是庆幸,因为我懂得人的一切生存,生活的基础,是先有一份真诚,她掐掉我心里虚伪的芽,留下一个坑,拎着我的脑子,清醒地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