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书房里有一排书柜,深棕色的木头泛着雨后泥土的香味,几本书角泛黄的“历史”映射着爷爷求学的辛苦。小时候,这排书柜就是我的森林,我随意漫步在芳香的“泥土”上,抚着沉重的“枝干”,踮起脚尖抽出一本老古董,倚在爷爷的躺椅旁,任阳光洒落书角。
有时,我会翻开上个世纪的《少年文艺》,看那个时候的人们鸿雁传书;有时候会帮爷爷拿陈旧的字帖,看爷爷用墨汁写下“中国字”;有时候在书柜上找到蓝本的古诗词、红色的朱砂、竖写的汉字、绢样的宣纸,都是沉淀的时间。
小时候的书本再厚也不会嫌,因为我爱她,爱她的深沉。我轻轻打开历史的锁,旋转回过去的时光,在厚厚的书页里穿越,那时候的时间过得飞快。我浸染了一身的墨迹,深深的迷醉在三国的桃园;我游荡在梦的边缘,看李清照瘦了相思身;我飞往上个世纪的法国,恨杜洛瓦的捉弄……若是爷爷在躺椅上睡着了,书本半开盖在脸上,我会推醒爷爷告诉他我对这本书的“观点”。
我以为关于书的故事会这样延续。随着时间流逝,我不必在踮起脚尖够那本书,我从书店买来精美装帧的读本,以为会读的忘了时间,可我一翻开书页,满心想的却是数理化公式,我不得不合上书本走近书桌,继续在漫天飞舞的试卷中前行,任书本在角落里攒灰,任蚊子在书页间穿行。
我看见爷爷鬓角继续霜白,没有时间给他讲我和书的邂逅;我看见躺椅在阳光下泛起点点光,无法靠近休息一会;我只知道《巴黎圣母院》是关于丑与善良的故事,却无法走进品味敲钟人的每一次蜕变;我只知道季羡林的梵文随想美妙又动人,却无法走进他的世界,听他讲奇异的文字……
我许久没有叩开沉淀的历史,迈进新的河流。我只瞥了一眼归有光的项脊轩;只嗅了陶渊明的菊花香;只俯身听了一耳伯牙和子叔的琴瑟和音……始终没有读过仓央的诗作,北岛的祝福,或是被动彻心扉的故事轻轻感动。我只是浅尝了历史的韵味。
于是我开始怀念那时的阳光、那样的书香,那样踮脚的姿势,还有那份畅游的满足……
山东临沂一中高二:凯尔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