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蒙昧从梦中醒来,他看到一幕很诡异的场景,一个与自己十分相似的人躺在床上。睡得十分安详,没有呼吸的样子,看不到胸牌的起伏。
蒙昧对那个睡在床上的人十分好奇,想要靠近一点去看清楚他的样子,努力了好久都没有成功,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身体,有力、霸道到不容抗拒。
只有脖子还可以转动,他四处看了看思考片刻顿时觉的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后背是一阵一阵的凉意,心悬在嗓子眼上一动也不敢动,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床上的那个人不是长得像自己,那分明就是自己。
而自己所处的位置正是悬在身体的正上方,稍一转头就能发现自己在窗户的位置。蒙昧瞬间就醒悟了过来,自己这是灵魂出窍了,是死神或者别的其他什么东西把自己的灵体和身体分开了,只不过在分离的过程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鬼物停滞的动作惊醒了自己熟睡的灵体,所以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整个灵体悬在空中和身体面对面,双手和四肢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想做点挣扎的想法也就不了了之。
蒙昧向来是个頑?少年,平日自负有一身好力气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一时间想到很多东西,还没有同最好的朋友告别,还没有看最后一眼村头无依无靠的老人,还没有想好自己未来要做的事、、、、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无力和酸楚,悲愤和孤独,不甘和绝望一时间用上胸口,五味陈杂。
正在自己差不多把那些情绪都要过一遍的时候,发现还是这样一个状态,被吊在半空灵体和身体尴尬的面对面。这是要让我体会多久的死亡?如果是鬼蜮使者的话赶紧带我去鬼蜮得了,一直这么吊着算个什么事?
心想莫不是那个不知好歹的蜮在戏耍我不成?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不由得怒从心头起,火在眉上烧。
蒙昧一处想到此处,气是不打一处来,啊、、、、啊、、、、啊、、、、憋了一口气就这么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喊出去,当真是鬼哭狼豪。鬼吓死个鬼。
就在此时一有道白芒闪过,蒙昧只觉得眼前一亮,剩下的就是永恒的坠落感觉。自己的灵体好像狂风中干枯的树叶,又像波涛汹涌海浪里的小舟,似明灭不定的烛火一般换换飘落到身体的里去。
灵体很轻,下落的很慢,但蒙昧觉得是那么的沉重,像浮萍在溪流里飘荡了数千年之久,明明只有片刻却像是过了几辈子一样漫长。
飘落的过程中,蒙昧清晰的看见有东西在黑夜里争斗,猎杀,和逃窜。
那是一个手提钢叉威风凛凛的的戌卫,在追杀一只满嘴獠牙浑身白毛的的怪物,怪物明显是受了伤的,锋利的的长爪,尖锐的獠牙,每一击都会溅起长长的火花翻出白光的轨迹在黑暗中灿烂夺目。
戊卫手持钢叉舞的虎虎生风,招式灵活似龙游大海,白毛怪凶悍无比,力量蛮横
,一双利爪刁钻古怪专供天神下三路,耳眼口鼻,虽带伤之争一时间却也不落下风,双方腾摞跳跃,你来我往斗得热火朝天,但却有意的避开那个在这黑暗争斗中缓缓坠落的灵体。
蒙昧觉得只要被那种狂暴的力量碰到一下自己就会撕碎成空气然后烟消云散在着天地间,根本不用去鬼蜮。
坠落的时间很长,但只要不是永恒,再长的时间也终究会到达尽头。灵体和身体轻柔的接触在一起,自然而然如宝刀回鞘严丝合缝,轻柔的蓝光包裹着他的身体,片刻之后归于宁静。
床上蒙昧胸脯随着呼吸开始起伏,睡得安稳香甜,肉眼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事实真的如凡胎肉眼所看到的一样么?
实则不然,战斗仍然在继续,厮杀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战场从屋里转向屋外,戊卫血染长枪,神态庄重威严不可侵犯。白毛怪身上又多了不少口子,嘴角獠牙下的猩红的血迹看起来无比的瘆人,白色的毛散落在周遭的空气中像初春的雪一样还未落地就消融归于虚无。
双方缠斗许久力气也是消耗极大,铛、一击之后各自跳开数十丈,彼此凝视良久,他们都明白时候结束战斗了。
只见那玄蜮戊卫左手持枪,枪尖直指悬在空中的半轮明月,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横于胸前,掌心朝外紫色光芒呈漩涡状涌入长枪,力道冷冽、杀意滔天,一时间月暗星灭。与此同时白毛怪双拳捶吼声连连一时间震耳欲聋,碎石四溅有泰山不可阻挡之威。铜铃般的巨眼一片赤红。
神枪以戊卫之威名诛杀妖魔。戊卫一声长喝金枪脱手而出,先是刺向半空而后划过一道优美死亡弧线转角杀向白毛怪。
白毛怪后肢肌肉收缩蹬地如出笼猛兽扑向敌人,在原地留下一个很深的巨坑和空中飞杨的尘土。
噗、、、、
戊卫的长枪轻而易举的刺破白毛怪的身体。
没有预计中惊天动地的大冲撞也没有想象中的血雨横飞,像是一支速度快到极致的飞箭射入水中一样只是让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戊卫飘然落地、长枪飞入手中,洒脱的在半空中舞出一个枪花之后收入后背的枪囊之中,此时枪头已无半点血迹,躺在主人的背上泛着幽冷的寒光。
那玄蜮戊卫整整衣冠,神情略显疲惫。口中喃喃自语:大意了、大意了、
想不到追杀这白厌三月有余横跨玄蜮、鬼蜮、想不到在这沙蜮还是被它给逃走了、金蝉脱壳、这畜生真是有些门道,这戊卫虽是口中咒骂语气流露出的赞赏任谁都听得出来、
戊卫一手挥过虚空,院落残破的院落如时光逆流很快恢复原状。转身虚空中迈出一只脚,迈出的那只脚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不过他好像又想起什么一样停顿住了动作,重新回过身来迈出两步消失不见,下一瞬出现在蒙昧的床头他仔细的端详这个熟睡的少年,许久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令他困惑的是他作为玄蜮戊卫守卫众生安稳,所以才在刚才的战斗中一直避让这个少年的灵体,但这白厌作恶多端,又怎会对这少年处处小心怕伤其灵体呢?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戊卫伸出左手中指轻轻点在少年的额头。发动玄力探查灵体。不久见他微微蹙眉一边加大玄力注入一边苦苦思索,这若在平时早能将凡人的五脏六腑筋纹脉络,甚至灵体属性探查得一清二楚。
而此时他注入少年额头的玄力入泥牛入海不知所踪,随着时间越来越久,额头冒出汗珠的汗珠也愈来愈多,呼吸慢慢变得急促。很明显是玄力消耗过大的缘故。
一看到如此情形他果断收手,身后浮现青烟幻化成一把翠绿色的交椅。缓缓坐下不由得思考一些问题。
这少年什么来头?
是凡人毋庸置疑。
这少年什么种族?
人族无疑。
这少年什么体质?
肉体凡胎而已。
这名戊卫一边思考,一边在翠色的交椅上恢复玄力。一个个问题被自己提出,又一个个被自己回答,如悟道般陷入苦苦思索。
是灵体的问题、一定是这样、这少年的灵体是一个异种、是一个变数、吞噬力量源泉,对这少年来说是福还是祸?对这个世界来说是福还是祸?对万千升灵来说,又算是福还是祸呢?
戊卫指点轻点腰间飞出一部书古书,书页泛黄,一指余厚。见他口诵咒语口中喝到;书灵现!
肉眼可见那些黑色的玄蜮文字一个个歪歪扭扭的从书中爬出,密密麻麻数不胜数,不一会在泛黄的书面上汇聚成一个裹着黑色小人盘腿而坐,头上带着披风的帽子,帽子下一团黑云在不停翻动。仔细看去是那些小小的玄蜮文字组成不停蠕动的苍老面庞。
凡人生存靠灵体和身体合二为一,二者任何一样出了问题都会引发不同的后果。痴傻呆等等等等的问题都是因为灵体出现问题所导致的。而身体残缺了也会造成相应的问题、、、、、、、
是的、是那个叫做书灵的东西在说话,苍老的声音如同雄浑的风声吹出十万山林深处,又如百岁说书老者侃侃而谈,旷古悠远。一声声一句句传进戊卫的耳朵。
这少年是一个一个变数,晴时有风,阴时雨,世事本就有常,世事本就无常。我身为玄蜮戊卫本应守护世间生灵无可厚非,但这少年,这异数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不杀日后若心性不定为祸一方当如何是好?又有谁能制得住他?
杀!又与我之身份不符、与我本性不符。他毕竟是玄蜮守护的生灵之一。
这是一种纠结,一种背负使命、责任、理智和良知战士的纠结。
戊卫豁然站起,目漏精光身下翠色长椅化作轻烟散去,幽冷的金枪已然在手,枪尖轻颤嗡嗡作响似是对主人刚才粗暴的举动表示抗议。一枪挥出寒光闪过,少年没有死,只是额头微不可见隐隐多了两条十字血迹而已。
戊卫迈出一步凭空消失,就此洒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