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常常坐在小溪岸,依着柳树,吹着彤管。
竹常常躲在旁边的桃林里,静静地听着敏吹着彤管。
敏不知多久以前便开始每天在这儿吹了。而竹自从看到美丽的女子在溪边吹起彤管,他便常常躲在林子里聆听。
或许敏第一次在溪边吹彤管只是偶然,而她在转身时看到桃林一桩木后熟悉的天蓝色头巾,她就开始决定每天在那儿吹起彤管,每次吹着,她都知道,有一个人,在静静地听着。
那天蓝色头巾佩戴者,自然是竹。敏,也偷偷地坐在草地上,看着天蓝色头巾的他,在那儿牧着马。他和他那匹枣红色的马不断地穿行在马群中,马儿们乖巧地听着他指挥。他,一身白衣,头巾飘起,落下,敏的眼神,不曾移离。
那天,竹放完牧,匆匆赶到桃林,往日,他应当听到那好听的彤管,他后背贴着木桩,他期待那彤管声,可声音,迟迟没有。好几次,他感觉她来,他转身探头去看,可惜,依旧是那孤零零的柳树。树上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他愈加烦躁,他用手,拍打着木桩。
敏正躲在树后,她看到他焦急的背影,呵呵差点笑出声,她连忙捂住嘴。她把彤管藏在身后,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的头迅速转了过来,天蓝色的头巾,甩到前面,他见到她,面对面,如此近,他和她脸红了……
敏问他,你,在等我吗?
他点点头。他问她,敢问姑娘芳名?
敏,你呢?
竹。
两人看到溪的方向去,金色的阳光在水面上荡漾着。“敏。”“竹。”他们同时呼喊对方,再次面对面,有些惊愕,然后相视而笑。
敏说,我吹给你听吧!
彤管声缓缓又起,鸟叫声恰到好处地和着音符。竹静静地听,风吹过,两三瓣桃花在她们面前飘落。
彤管声缓缓停了,余音绵绵,敏说,你喜欢这只管,喏,就给你。
竹连连摆手。敏笑了,你怕以后听不到我吹彤管了吗,你拿着,你要想听,拿着它,来找我,我吹给你听。说完,把彤管塞进竹的手心里,竹双手拿着它,紧紧握着。这支朱红色的箫管在阳关下闪着亮光,竹分明感到巧小的它的沉重,细细的嗅闻,有木的芬芳,还有敏身上花的清香。
竹和敏常常在一起了。竹牧马时。枣红色的马的鞍上,有竹,还有敏,竹带着敏在草原上骑着马,敏把头靠在竹的胸膛,嘴角,带着微笑。
放牧完了,竹和敏坐在草地上,背靠背,敏吹着,竹听着。
那天,竹听完敏的箫音,两人倒在草地上,看着天空,敏折了一根荑草放在竹的鼻孔前,然后说,有人说,县城有一个很大的湖,水很清,很漂亮,我很想去,你能陪我吗?
竹翻过身,说,好啊,明儿,我在城墙旁等你。
第二天,竹请完假便骑着枣红马,去到县城。他别着的,有两样东西,一样是那箫管,另一样,是那昨天的荑草。
竹匆匆赶来,却在约好的城墙旁没有看到熟悉的她。
他倚在城墙,站着,四处张望着,时不时,他焦急地拍打着墙,一如曾经地在松林等吹女子的那个她……
敏一如曾经地站在旁边的柳树,垂柳的枝条像帘一样挡住的她。
她从他背后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惊讶地转过头,天蓝色的头巾飘向脑后,一如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