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残红。
烟雨蒙蒙,雾蒙蒙。一样的小楼,一样的秋天,一样清澈的池塘,淡淡的荷香。她就生在楼前,手中一把小扇,却无从扇去任何思念。
他走了,走了好久,如此动荡的年代,江南也没有平静。青灯、古卷、素琴,这一切都不再存在。在一声声打破宁静的响锣中,他,一个文人,提剑走向了那不平静的天空,他说还会回来,但不回来的是她生命中的颜色。。。 。。。
长长的古道上只有西风,没有身影。
“婉愁,步延他不会回来了。”一个身着古朴的中年人走出来。
姑娘没有说话。
“爹给你找好人家了。小。。。 。。。”
“不!他会回来的。”
“丫头,别固执了。上了战场的有几个能回来的。”
姑娘依然望着古道,很久,“不,他会回来的。”
中年人摇摇头,走向了后园。
婉愁还记得,冯步延临走时的眼神,那么坚定。“等我,会回来的。”她没说话,而是解下了一条白死带在他剑上,“早点回来。”白,她生命中的颜色。
丝带飞扬如雪,马蹄远去如风。
北方昏黄的天空。
呐喊,惨叫,恐惧,渲染了本孤立的雁门关。长风将沙石卷入深涧。人的命此时便如沙石一般。
黑色的世界张牙舞爪,一道白色却很抢眼。同样砍钝的剑上,却有一条白丝带。剑的主人在死亡中穿梭,但为了思念,他决不能落入深涧。
下雪了,远山红叶乱舞,仿佛也是一地鲜血。
“防箭”。一声高呼,打乱了飞鸟的轨迹。锐利的锋芒刺入了雪的心脏,地上的人群中溅起一丛丛血花。
冯步延的剑越挥越慢,死亡走向他,逼近他。猛然,一声响亮的破空声奔来,直扑他的心脏。。。 。。。
世界仿佛停了,一缕鲜红在白丝带上渐渐蔓延。。。 。。。
“不行,婉愁你不能在任性了,他死了!”中年人有些恼怒。
她死死的抓住那条丝带,几颗硕大的眼泪流下,带上流下的液体成了红色,仿佛那渐渐在流尽热血的尸体。
“好了,我替你已订下亲事,三天后就是大喜之日。”
她本想大哭或大叫什么,但从接到那条丝带时她哭干了所有眼泪,哭完了所有力气。此刻的她只有沉默,看着眼前血红的白色。
“死么?不,我还活着。活着?不,他已经死了。不,不,他一定还活着。”终于红色丝带上流下了最后一滴泪。
三天之后,拿顶白色的轿子抬进了大门。在披上嫁衣前,她埋葬了所有颜色与笑声。命运铺出了一条无归途的歧路。
… …
西风湮没了来时的路,她最终逃出了花轿。他怎能忍受这种思念,这种思念,这种摧枯拉朽的腐蚀,她踏上了他的昔时之路,哪怕到雁门关亲手埋了他的白骨。也许他的白骨早以被掩埋… …
可是在某一天,她还是来到了雁门关外。一路上,沧桑磨平了她做为江南女子的一切。那轻灵俊秀的手指,白磬若雪的肌肤,但她的颜色重新焕发,如那过往的岁月,如被风化的白骨在这古道上重生。
雁门关外不知何时建起一座大院。这是百姓为一个将领建的,她幽幽的走,恰好路过这儿,夕阳的光辉下,两个金色大字格外显眼――冯府。她眼中掠过希望,心中有个信念萌生,步延他在这里… …
大门被疲惫的扣响,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出来,打量了一下她。
“我找步延,冯步延… …”
“哪里来的老婆子,我家老爷是你能见的么?再说我家老爷正在陪夫人… …”
后面的话她已无心去听,飞鸟掠过,发出了一声心碎的声音,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包括划过的飞雪… …
江南,有雪划过… …
白绫如雪,白雪如发… …
江南,有雪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