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你是一位隐士,将自己融进了大自然,隔绝了尘世。每天住在茅屋中,谁也不会来搅扰你的生活。而我是只是一颗菊花,你花园中那一丛丛菊花中最特别的一棵,因为我有思想,有感情,可以与人交流,特别是与你,潜。
黎明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我感到晨曦洒在身上那种暖暖的感觉。睁开眼,刺眼的阳光穿过空气,划破天空。黑暗过去了,我迎接着深秋充满希望的黎明,迎接着可以冲淡深秋落寞的黎明。
你推开门,来到花园,开始“晨兴理荒秽”,我曾从风那里了解到你的过去。你出身于破落仕宦家庭。曾祖父陶侃,是东晋开国元勋,军功显著,官至大司马,都督八州军事,荆、江二州刺史、封长沙郡公。祖父陶茂、父亲陶逸都做过太守。年幼时,家庭衰微,九岁丧父,与母妹三人度日。孤儿寡母,多在外祖父孟嘉家里生活。那儿的生活培养了你“猛志逸四海”和“性本爱丘山”的两种不同的志趣。从孝武帝太元十八年,你怀着“大济苍生”的愿望,任江州祭酒,直到义熙元年秋,叔父陶逵介绍你任彭泽县令并最终授印去职。这十三年中,你不断做官,辞官,做官,辞官。并最终辞官归里,过着“躬耕自资”的生活。令我不解的是,你为何终究放弃了你的仕途,而归园田居?
正午
太阳渐渐升至头顶,直接照射在我脸上。不再是黎明的暖意,转而成了正午的热乎。潜忙了一上午,正在田间地头休息。我带着早晨未解的疑惑,问:“潜,你为何出仕而归隐?”当你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也许你怎样也想不到这种问题竟出自我这株小小的菊花口中。继而轻轻地笑了笑,不语。可能是我还不够成熟,还不能领悟你笑容中的内涵。想起曾经有几只来往的鸟儿说你只是像其他隐士那样借归隐买名邀誉。但我却一点也不相信。我曾想只是这社会太黑暗了,暗的让你看不见了,于是找块明亮点的净地,一块可以看见太阳的地方。或者,你只是想逃避现实。我正沉浸在我自己的苦思冥想之中,没注意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那口气,很轻,亦很重。
黄昏
这时正值夕阳西下,阳光悠闲地染红了天际与云霞,也染红了地里这一丛丛菊花。已是深秋,那些菊花开得格外舒展,似乎想要让自己的每一片精致的花瓣,都来享受这金色的夕阳。你弯腰采下几朵,放入篮子里,如此重复着。我却发现你是快乐的,是悠闲的,是乐此不疲的。你采累了,直了直腰身。你的目光移开了花朵,定格在被夕阳染上一条蜿蜒金边的南山,挂在山腰的夕阳发出耀眼的光芒……我们渲染在金色的海洋中,人暖洋洋的,精神也恍惚了。面对如此的美景,你的诗句却异常平淡——“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你忽然开口道:“我为何归隐?那你又为何独自开在深秋呢?”这次,轮到我愣住了。自己为何不开在百花争艳的春天?为何不如夏花般灿烂?偏偏开在这充满落寞的深秋呢?或许只是不想与那些浓妆艳抹的花儿争宠吧,只是一种对“举世皆浊”、“众人皆醉”的厌恶吧,只是偏爱这一份清新、淡雅,这一丝宁静、高远。原来……呵呵,我了了。
我和陶渊明,一个是花,一个是人,却有着雷同的品行。我开在深秋,让人们对我的高洁傲岸顶礼膜拜,而你归园田居,让后代叹服你的“我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我因你的偏爱而成名,你却因偏爱我而清高。
脚下是道狭草木长,抬头又悠然见南山,倾听着鸡鸣又树巅(diān)……我的心渐渐融入你的诗情画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