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热得有些不可思议,连时间也变得汗涔涔。
青春的列车已慢慢驶入终点,窗边的风景也在风中渐渐飘逝。我坐在窗边,泪流满面:在这个即将结束的季节里,我想到了逝去的青春和它的坟茔。
死党说,青春是一首风中的诗,既如花般灿烂,却也烟愁迷蒙。我私下里断定这话不是他说的,我认为说这话的人一定已经垂垂老矣,因为只有经历了沧桑,在漫无边际的回忆洪流中,才会有如此高的觉悟。
后来我问他这话谁说的。他大笑道:自己瞎掰的呗,让逸哥见笑了。
我拍拍他的肩,说:嗬,你小子,觉悟还挺高的嘛。
日子就这样在打闹中一点点消逝,我也安于挥霍青春的感觉,虽然疼痛,但总归快乐。
忽然就觉得单车骑得太快了,到该停下的时候,已然是没有方向的十字路口。
我最好的兄弟小剑来和我道别,他满脸忧伤的说:逸哥,我要离开了,这种日子我混不下去了。我没有挽留,我知道叛逆的孩子固执的像一头牛。
我送送你。我说。
不用。他的话简洁但坚定。
于是我就那样痴痴地站在操场的正中央,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忘记了赠言,忘记了拥抱,甚至忘记了说一声再见。或许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些,我们都会离开,只是时间的迟早而已。
突然就想起了那段日子,那是我“人生的滑铁卢”(或许不恰当)。考场失意,情场失意,虽然作为高中生的我是不宜后者的,但大量事实证明,高中生都相当地宜。
所以,就只好借烟消愁,这似乎成为所有高中生消愁的办法。
在烟雾缭绕中,小剑指着燃得只剩下烟头的烟对我说:逸哥,你看,我们的青春玩儿完了。空气忽地异常沉静凝重,我和小剑相视无语。或许他说对了,青春的确是,玩儿完了。小剑又点燃一根烟,忘我的吐纳着,烟气不一会儿就将他整个头吞噬。我无法看到他是否痛苦,但我知道他一定是痛并快乐着。因为我也一样。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烟头,我扑哧一笑:小剑你可以去当个诗人啊!小剑苦笑。
……
想到这些昔日与他患难与共的日子,我终于有了嚎哭的冲动。眼前的小剑已消失在人海。我们每个人都会在某一刻消失在人海。我长叹一声,转身向教室走去。我没有哭,始终没有哭,我明白眼泪是懦弱者的葬礼。
小剑走后,我总觉得像少了什么,说不出口,但确确实实是少了。我终于体味到什么是孤独了。我不得不更改活法,就当是厌倦了以前无所事事,也可以说是不想像小剑那样离开的一种垂死挣扎。烟戒了,不再跷课,整天埋在浩瀚的题海中。很苦但很心安。
一个人呆在教学大楼的顶层,阳光下俯瞰来来往往的学生,竟然发现他们有着和我同样的影子。我突然好想跳下去,或许只有这种方式才能祭奠我的青春。《他的国》中左小龙从电信大楼跳下去的时候想必也是为了祭奠他的青春吧。
蓦然间恍然大悟,我们每个人都只是命运的玩物,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命运早将一切安排妥当,我们只是按步就班的上演命运的笑话。
惟一能做的,就是在十八岁前写下青春的祭词吧,而且要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