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风,轻轻的吹过,带走傍晚丝丝的余热,自己在家虽寂寞却也习惯了。
整天都窝在家中,好久没看外面的“世界”了。这一刻,拖着身子,伴着拖鞋的沉重声音来到窗边,拂开带有点灰尘的帘子。夕阳刚下,黑中带红的夜色把一切笼罩得有些温存。
四下寻视,目光最终停在旁边的路灯上。老旧的灯盖下洒下一大束圆锥形暗黄色的柔光。许多夏虫在灯下游来游去,小小的身躯被照得金黄,像一只只萤火虫,闪耀着光芒。它们似乎很快乐,在不断飞舞,有的无规律地漫飞,有的盘旋上下,有的围绕着灯光的外围,不断的转圈圈,像一支无与伦比的绝世舞蹈。站累了,双手靠在窗台上,屁股撅得老高,身子,却不愿离开这窗,目光,不愿移开这景。或许,这光就好像人们不断追求,无限向往的美好未来吧!夏虫则是有理想的人。它们总是飞往有光的地方,有理想的地方,有未来的地方。无论夜有多黑,有多漫长,它们总能找到一束自己所追求的亮光,并一直享受在亮光下,不愿放弃。也许,一整晚就是这样过去的。但无怨无悔的它们总能在这灯红酒绿的城市和错综复杂的街道中找到它们生命的真谛。那得需要多么鲜红且不停高跃的心脏,那得需要多么令人震撼的强大心灵,那得需要多么超脱世俗的圣洁灵魂,才能支撑起这小小的昆虫躯壳。
正沉醉并深悟于此,一粒“亮光”猝然从柔柔的灯光里急速掉下,一刹那便无了踪影。我惊讶了!在美好的憧憬中竟会插上这样一笔。欲说是败笔,却转念一想,世事万物之生涯路何见得无痛痒,应当是很自然且习以为常并锻炼其意志之苦口良药。此渺弱小虫,可能憎恨这世间不留情面,可能不满这应该就是它的宿命,可能沉默这是上帝安排。次日清早,或许有人注意到这小虫,但可能大多都因认为这生命如此卑微,不以理睬。可谁又知,昨晚,这虫还在“光明”下快活地飞舞着。它已逝的肉体上并无耀眼的色调,普通得让你不能相信,昨晚,它还遍身金黄。而,或许,在漫漫黑夜中的这一丝丝光亮与温暖,就是它自己对于“告别现实信仰”的自我慰藉吧!
风凉凉地拂在我探出窗外的脸上,这是自然给的一次多么惬意的享受。我双眼微闭,把脑袋清空,却幻想出了这样的一幅画面:我站在一片白色的中心,而在我身体周围却展开并延伸了无数条不同模样且通向不同地方的路。上下前后左右,多得密不透气,但我却发现了一个共同点——条条大小路无一例外都坑坑洼洼,断断缺缺,泥泞不堪。但有些路能看得到尽头,那是多么美的地方,烟雾缭绕,若隐若现。而有完美主义且说实话不愿受挫的卑微的我却选择了一条没有尽头的小路。它有一股力量吸引着我,像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地抓住我的心不放,纵然看不见尽头,我也愿搭上人生赌注搏一搏这路途的艰辛与憧憬的尽头,或失望,或欣喜,都无怨。若你问我怎有如此巨变?我不会强词夺理,我只会淡淡倾述于你:追光的夏虫告诉我,朝着你的理想走,即使未到达尽头,最终获得的总比庸人多。
上帝给一个人的不会太多,但那足以让一个人超脱,也足以让一个人滞蠢。眼前暖暖的景象,或许就是他给我指的一条明路;身边微微的夏风,或许就是他给我的一种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