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又是一年清明节,我漫步在软软的泥路上,身旁金黄的菜花和青翠的菜杆在微风的吹拂下尽显姿态;远处绿油油的麦苗抽出了长短不一的麦穗,朦胧一片;抬头望去,蔚蓝而又深邃的天空让人突然感觉这世界中人好渺小,不知不觉中又来了一次生死循环的缅怀。
我深深地吸入一口气,眼前浮现了那一幕幕尘封往事:当我呱呱坠地时,她就特意来看我,不时地关注我,从“饿没有?”到“想不想睡觉”,还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才哭闹的?”朴实的话语似乎还回荡在耳边。更难得的是,她一点儿也不嫌我,经常帮我换洗尿片。妈妈到现在还保留了舅婆亲手为我缝制的厚厚的、软软的棉絮尿片,只是物虽在而人已非。我依旧迈着缓慢的步伐,行走在时间的记忆里。又想起童年时每次我去看她,离开时,她总会悄悄塞给我几十块钱,让我觉得又温暖又心酸。而如今,时过境迁,我亲爱的舅婆已被癌症那可怕的手带去了。我走着,吐出了长长的一口气。还记得,当我最后一次看到她时,她已躺倒在床上了。当她得知我们来看她时,她却依然固执地爬起来走到客厅,侧坐在沙发上和我们摆谈。她一绺花白的头发在额前飘荡,黑瘦的脸也被病魔掠去了红晕,浮肿的双腿也让她难受。她看着我们,脸上却堆满了幸福的笑容。我可以想像她每天只能呆在屋里的日子:生死不惊,看楼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她清醒地说恐怕是最后一次见我们了,但表情相当淡定而乐观。而令我久久不能忘却的是,当我们下楼后,她不顾病痛和八十多岁的身子骨还依然站在窗边给我们招手,那么的不舍,那么的镇定;我也招招手,回头泪落,逐渐走出她的视线。坚强的舅婆最终离我而去了,但我心中永远有属于她的那片位置。
人是不可以打败的,你可以把一个人消灭,但你就是打不败他。我的五外爷是一个要强、执着、永不放弃的人。他一生孤苦伶仃,清贫穷困,但心中却充满了浓浓的爱意和少见的善良。他年老时,每天都一个人生活,很节约也更孤独。每一次我去看望他,他都会给我一点小惊喜,有时会用布满泥土,爬满皱纹的枯瘦的手递给我几片饼干;有时又会拿出他捡到的小玩意儿宝贝似地特意留给我。总之,他每次都让我想笑又想哭,虽然并不想要他的“礼物”,但最后仍然不能拂了他的一片心意而接过来,哪怕只为了看他脸上的皱纹暂时舒解开来。我知道他没有儿女,想表达一下对小孩子的爱心;同时我也感叹他的毅力!他一辈子只靠自己勤劳的双手种庄稼、喂鸡鸭、拾破烂、钓鱼养活自己;还常常被人欺负,诸如鸡鸭被偷、庄稼被摘、被人嘲笑;他好像都不怎么生气,固执的熬到了八十二岁。终于,他病了,住了两次院。第二次入院时他知道走不出去了,坚持了些许时日,平静的走了。我感觉他解脱了,但也很舍不得他的离去。
舅婆和五外爷已走了,感觉好像昨天都还在。那些与他们共度的日子也只能被定格成温暖的回忆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独立在麦苗与油菜相间的田埂上思绪万千,蓦然惊醒:生生死死,就像来来往往,就如同春夏秋冬四时的更替,就如同庄稼的收割与播种。生并不是获得,死也并不是丧失,关键是在拥有时要把握好对待人生的态度!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我缅怀过往的岁月,怀念舅婆的爱与豁达;怀念五外爷的爱与善良;更明了庄周的生死如一观;最欣赏苏轼劫后重生的坚定与洒脱!
四川省成都市树德中学高二:李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