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王婆子就醒了,自从老头子撒手去了以后她便经常睡不安稳。
黑而矮的土房,这个季节特别的潮湿,屋内陈腐的烂木气息总是在王婆子起床之后便弥漫开来。
她坐在床沿,没像往常一样立马打开房门驱散屋内的阴霾。她觉得不对劲,仿佛什么东西在她醒的刹那碎裂掉一样,而这种感觉在老头子走的那天也曾有过。
王婆子叹了口气,起身推开门,忽然发现自己饲养的家畜乱七八糟死了一片,王婆子先是呆呆看着,遂而破口大骂。
那是司马巢出生前的133天,那天大桥乡牲畜死绝。
那年大桥乡的名人小虎子只有12岁,乡里有关他的传闻多如牛毛。其中最可信的一个传闻是说在他8岁的时候,他救过一个人。
那个人是他的母亲,作了寡妇不守妇道被人指着脊梁骨喝骂的母亲。
小虎子是把母亲从井里拉上来的,据说他当时一边哭,一边扇着母亲的耳光。
从那以后,小虎子的母亲就变好了,人们说是小虎子把他母亲身上的恶鬼赶走了。因而总有乡里乡外的人偷偷来找小虎子,说小虎子能够帮他们驱邪。
小虎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驱邪,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往井里吐唾沫那么井水就会干涸,全大桥乡的井都会干涸。
那是司马巢出生前的47天,那天大桥乡水井干涸。
大桥乡名字的由来是源于那座乡里和外界联系的石桥,石桥有多久的历史已不可考究,但乡里最老的寿星说桥旁边的那块墓碑是他12祖曾丝渺的,可想而知这石桥的存在是多么古远的事情了。
大桥乡几乎每年都要闹旱灾,那个时候石桥似乎也就成了摆设,所以乡里一直有水神返乡的传说。虽然大家都不相信,但曾家大祠堂主堂内供奉的确实是青绿颜色的水神。
这年大桥乡也闹旱,家家户户照例参拜了水神,与往不同的是这次水神显灵了,那往后一连数个礼拜的滂沱大雨不仅涝死了庄稼,还冲垮了大桥乡的石桥。
那是司马巢出生前的13天,那天大桥乡洪水肆虐。
大桥乡的乡医院位于罗陀山山脚,是乡里一位华侨出资建的。
据说那位华侨曾经在罗陀山迷路,后来被罗陀山的山神搭救而性命得保。
据说毕竟是无稽之谈,但曾经有位湖南来的赤脚风水师说医院所处的位置乃是无妄穴,堵塞了无妄穴必遭天谴,这倒是有蓄水池为证。
蓄水池只有1米来宽,深却不可见底,池壁上刻有“乾师”、“述天”等字样。
老人说乾师是风水师的名号,述天以及其他的类似网状的图案则是引导地寒、地恶之气倾泻的穴口。类似的说法还有很多,总之乡里的老幼都避免去到那蓄水池。
医院的院长姓曾,50来岁年纪,妻子很早就已经去世。膝下本有一女,不知什么原因竟犯了痴呆,整日就坐在家门口的谷场上用手挖洞。
这天的雨稍稍小了些,曾院长刚刚安排好县里来的几位医生、护士,便回家照看自己的女儿。
他的女儿最近有好转的迹象,已经能够料理自己的生活,有时还会挽着他的手叫爹。他既是担心又是高兴,担心的是害怕女儿是回光返照,高兴的则是女儿正一天天好起来。
曾院长回到家的时候眼前是一片大火。
就在刚才,7道闪电刺进了大桥乡,其中一道就劈在曾院长的家里。
那是司马巢出生前的头1天,那天7道闪电烧毁了大桥乡7家民宅。
“又一个难产了!”当县里来的何护士慌张地从产房出来,守在门外的人们私下嘀咕着,这种浓厚的诡异气氛让本就阴暗的走道凭添了许多冷意。
从夜幕拉下的那一刻开始,进入产房的24位孕妇相继难产,其中19位已被确定是流产。
这是个悲伤的夜晚,整个医院都能隐约听见散落在四处的哭泣声。从产房传来的时断时续的呻吟以及夹杂其中的几声尖叫,更是让守护的人们背脊发凉。
那天,司马巢出生,那天有23位孕妇相继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