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则寓言故事是这样的:上帝老了就喜欢收藏东西,他收藏过花和鸟,也收藏过骨头与鱼。后来,上帝发现花期过了,花就谢了;冬天来了,鸟就飞了;地震和海啸来了,骨头和鱼就被深埋在地下了。于是,上帝就创造了一个叫“时间”的东西,好让自己便于收藏。
过去的东西就是已发生的东西,未来的东西就是还未存在的东西。我们总在抱怨过去的早逝与未来的迟临,然后“掩面叹息”。殊不知我们活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存在于无数个正在被我们忽略的瞬间。
常听人说,“我不用学习了,我什么都懂!”这种说法甚是可笑,在过去的时间里,你可以懂任何东西,那么,在未来的时间里,你也可以不懂任何东西。举个例子,在中国,当电脑还未普及的时候,有部分教师被公派去修习电脑课,而实际上他们连电脑是何模样都没有见过,有的只是几大本专业书。有人认为,条条款款,背下就行。待电脑真正普及时,那些“就行”的人,不得不连连摇头。别忘了,有一个家伙一直居住在我们的大脑中,那就是“遗忘”。
我们常常忽略掉遗忘,以致于我们忽略掉了那些两栖的证据。一种果实七月开花,我们会说,它三月发芽,九月成熟。一个人十六岁中学毕业,我们会说,他十六岁前是初中生,十六岁后是高中生。我们要的仅仅是过程,而“七月果实刚刚开花的时候”和“一个人中学毕业的时候”都不是过程,它们是瞬间,连接了相对于一个过程而言的过去与未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瞬间被我们以自己的意愿无数倍地放大和缩小,它的“势力范围”有的朝过去扩展,有的朝未来延伸。高兴时,我们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某一秒。悲伤时,我们希望这个时刻快点过去,新的生活快点到来。
十一岁的时候,邻居家有只狗丢了。那只狗浑身咖啡色的毛,惹人疼爱。一听到狗丢了,大家都很惋惜,整栋楼顿时陷入一种悲伤的气氛里。后来,邻居重买了一只狗,与先前的那只相仿,也是咖啡色的毛。一次,我在楼道中碰到邻居乐呵呵地牵着它散步,可是我对咖啡色毛的狗的喜爱却不甚强烈了。不仅是狗,任何东西都一定可以在某个人的内心中留下什么,它们都有它们存在的唯一性与不可替代性。在过去与未来间的某个特定的时候,我们总会有意或无意地想起它们,然后一拍脑袋,叫起来:“对!我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只是……”
只是“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
就这样,我们慢慢地变成了一种两栖生物。我们既依赖于过去带给我们的怀念感,又依赖于未来带给我们的新鲜感,一旦发现它们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我们就会气愤地把过去和未来之间的瞬间统统归于“过去”,又进入一个新的瞬间。这不需要什么技巧,你只要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甚至更短的时间就能完成了。你清楚地知道,这些瞬间就像消耗品一样,过去了就不会再回来。当它们都过去的时候,未来也跟着过去了。然后,另一个家伙就出现了,那就是“悔恨”。
大家给这些两栖于过去和未来之间的瞬间取了个名字,从此它就有了广为人知的代号。时间的工厂里每时每刻都在生产着它们,上帝把它们编号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