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觉察到了秋的凉意,我侧身想关上窗,却忽听一阵风拂来,裹挟树叶儿片,落在地板上。我的注意力被快要伸进窗的那一截树枝吸引了,枝头上的树叶还是葱绿的,茂盛依旧。放远目光,远处更多的绿闯了进来。学校里有很多树。
何止是学校里呢?在整个城市,树也是很多的呀,只是平时没刻意去关注罢了。最多是行道树,但良莠不齐,有的长势甚好,也有歪脖子的;温州树种也多:婀娜的柳树、苍老的樟树、总是落下密密麻麻松针的松树、还有老成持重的老榕树……
这么多树啊,这么多,我想着,就渐渐萌生一个好笑的念头,假如给我三天能听懂“树语”,那会怎么样呢?
……
“嗨!你好呀!”
“谁?谁在和我说话?”我能听懂树语的第一天就从这儿开始了。
“谁?”难以置信,惊慌中的我忘了听课。“请认真听课,把我刚刚说的复述一遍。”老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懞了,站在位置上不能回答。“p74页,第二段……”风从树梢掠过,让我惊讶的声音再次响起,难道?我照它说的话做了,幸好顺利过关了。
“是你吗?”坐下后,我对着窗外的树悄悄道,“是我呀!我认识你好久了,今天才能和你说话。”没想到能愿望成真,我竟真地懂了“树语”。
下课后,我没离开座位,始终和窗外的那颗树保持对话,从它的讲述中,我知道了学校里我不知道的事儿,比如说某某和某某的小秘密,某老师和某老师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它还告诉我下次数学考试的考题,它说是从老师办公室的窗口看见的,她居然也懂!虽然这么做不厚道,但我还是忍不住窃笑,数学考试无忧啦。
第二天,我还要去看看外面的树。老街上的老榕树呀,实在是个活了百年的老家伙呀,我可以花整个下午听它讲故事,听它讲老温州,旧时的人,旧时的事。我听到的不再是历史书上古板的文字,而像是家里还有个老得不能再老的长辈在亲切的向晚辈倾述,异常真实,又千真万确的历史,我听得入迷了。再到家家户户的门前去寻访一棵棵树,我能听到家家的心酸喜悦:一家三口的小幸福,四世同堂的大团圆,爸爸妈妈的小争执,兄弟姐妹之间的互相斗气,爷爷奶奶的唠叨,孩子考上大学时全家的狂喜……我把这些点点滴滴都记录下来,这些都是生活的小乐章呀,无论是幸福还是哀伤,都是平凡的美丽与温情,如此令人着迷。等我把这些集成一册,绝对会是一本很吸引人的书。
第三天,我要去会会那些看起来不乐观的树,那些被人为刮破了皮,折断了树枝,或是被周围的废水油污伤了根的……说嘛,请你们将自己的痛苦和抱怨赶紧告诉我,我要把这些写成一封信,寄到市长办公室,把平时人们有意无意间对你们造成的污染和破坏都写出来,以你们的名义,署名:树。
假如给我三天能听懂“树语”,我也许会感到非常满足,瞧,窗外,那树梢正在风中摇摆,是向我挥手致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