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十四载,朔冬前后。余朝故土,还济云巅。将登龙门,复征蜀山。世人传言,云天之颠,高士隐逸,遁乎此间。感青春苦短,花季枉然,遂作斯赋,诫告诸生。
其辞曰:余从故土,言征蜀山。背龙门,越天官,经幽谷,临蜀山。疾驭赤骥,快驾九湾。既至蜀山,万里河川,气吞江渚,烟斜雾转。行云间,睹一仙苑,云天之巅。御内林立,清波潺湲。雁击群山,梅烬香环。于是精神倍溢,飘荡寒涧。俯仰之间,已然掠过万里河山。
余既勒还,饮骐彼岸。踯躅蹑行,径道之间。探身潜入,畏葸不前。卧榻翠竹两岸,逍遥无限。恍惚间,竟有笛声窈然,悠扬千转,忽乍忽见。于是余复行其道,欲穷其源。觅音翩浮,鸟语花前。逍遥间,迫察琼浆雪原。忽有一语惊断,直上云干,其声咿然。纵览横观,自是一老翁啸穿。余前之曰:“且问先生,是才笛声具出于君邪?”老翁对曰:“然也。汝为何人,安敢扰老朽之眠?”余讶然,诺诺其言对之曰:“罪过罪过愚一介紫岩书生岂敢惊破先生幽眠只因先生笛声千转宛然绕返愚恋其华美不忍错失此良曲故而寻音而去不料竟遭先生之眠实为不知也愿领先生责罚.”老翁笑而对曰:“小子谦逊甚矣老朽一遁逸山林不谙世事之人岂得之良曲美名邪?”余复对曰:“先生不然,此笛声之悠扬婉转,若非高士之作,又岂能惊恸月中天?愚窃以为,世人传言之高士,莫不为先生乎?”老翁笑而对曰:“小子甚矣。人生百年,如梦似幻,功名利禄,过往云烟。生而何求,死而何怨。枉费青春,空负流年?”余悯然,脸色易转,叹惊其言。
余遂叩而复问曰:“先生之言,美甚矣。然当世之鲰人,纷爱虚名,角逐利权,贪婪资币不计其数也。世人为逐功名,钩心斗角;为得权利,攀比炫耀。礼何在邪?德亦何在邪?如是礼德之不存,则世人皆以纷奢为美,则国危矣。”言讫,余竟泣流颜面,不知所云。老翁对曰:“老朽依汝为紫岩之人,德远后生。老朽有一言,不知小子愿闻其详乎?”余闻之欣喜,叩曰:“先生,请速语之。”
由是先生答之曰:“小子可知养生之术乎?”对曰:“养生者,所以延年益寿者也。”先生对曰:“汝既知养生以延年益寿为善,又可知延年益寿者于诸人何乐也?”对曰:“不过苟延残喘,空负平生之志也。”先生怒,复对曰:“小子只知其一,而未知其二也。古之圣贤者,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则随心所欲也。由此观之,世之众人,皆尚得七十之寿也。而又何苟言残喘,空负平生之志邪?而世之鲰人,尚得七十之寿以奋战不休,而汝又何怨乎?”余讶然一惊,答曰:“然也,虽如此,然故国之力有限,鲰人之欲无餍,鲰人贪而弗止,将焉取之?”先生对曰:“休矣,所谓人生者,弗在之于官阶之谀盛,亦弗在于权势之多寡。官盛则忧,势大则虑,此何能及布衣之士邪?为人者,休贵于其身处何地,而尽在其身欲驰何处也。是故天下之理,具出于此间耳,汝可知之乎?国,何以为国?弗在之于堂皇,而尽在之于奋强。民,何以为民?弗在之于资币,亦尽在之于奋强也。汝安知之乎?”余亡以应,少许,方知其言也。
于是余起声婉立,再拜老翁足下,曰:“先生之言善矣,吾人具以服哉。”言未讫,老翁寻风,北向而去,竟相之无见。余亦南归,驱之赤骥,怅盘桓而未已。
赤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