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学校组织了一次革命烈士资料图片展.
我印象最深的是关于小萝卜头的内容,看着小萝卜头的每张照片,我总是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我的第一声啼哭就迎来了金色的黎明,新中国美丽的花圃中又多了一朵可爱的花骨朵。我吃得好,穿得好。爸爸妈妈喜欢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疼爱我,在家人的关心和爱护下,我一天天茁壮地成长。而“小萝卜头”一出生就呆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吃的是馊米饭,穿的是妈妈改的旧囚衣,看见窝窝头大约比我看见皮萨更开心。严重的营养不良使他身子小、脑袋大,监狱里叔叔阿姨们就亲切地叫他“小萝卜头”,而不是我们因为吃得太好长得太胖的土豆模样啊!
最让我难过又难忘的是小萝卜头的大眼睛。小萝卜头只是个小孩子,他的眼睛里应该充满天真和希望,可图片上他的眼睛,没有光彩,没有力量,更多的是悲伤、仇恨与不解,即使过了几十年,即使只是在照片上,我仿佛感受他的眼睛又在执着地诉说……
房间里又湿又冷,但我不害怕,我靠着妈妈用钢丝在地上画画。妈妈已经教了我她的名字,教了我画五角星,但她不会俄语,于是妈妈开始绝食----为了让我学会俄语.好多隔壁的人也喊口号抗议,终于有一天来了一个人,我知道他是坏人,妈妈说凡是在栅栏外面却不让我们出去,自己吃饱穿暖却不给我们穿鞋的人都是坏人。他把我带进另一个牢房,指着一个满脸胡子的伯伯说:“黄,你当他的老师吧。”
从此,我每天去黄伯伯的牢房里学习。黄伯伯上午教我算术,下午教我俄语。我学俄语特别快,没多久我就可以和黄伯伯用俄语讲话,看到外面的坏人听不懂又着急的样子,我总是忍住不去笑,我第一次笑的时候他们拿走了我的窝头。
七岁生日那天,我迎来我“一生”中的最开心——黄伯伯送给我一枝铅笔和一张纸。我把它们抱在怀里,即使睡觉也不拿开,直到死之前我都没舍得用它们。
那一天终于来了,坏人们好像很慌乱,把东西搬来搬去,我悄悄地问妈妈:“他们要走了吗? 我们可以出去了吗?”,妈妈泪如雨下,紧紧地抱着我说:“是的,天就要亮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但他们没有放我们出去,他们杀了妈妈,又把刺刀对向我。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我不怕死,也不怕痛,我只想告诉他们:“我没有罪,我要出去,我要学习……”
“展览结束啦!”吴老师一声轻唤,把我从历史拉回现实。
我又看了一眼小萝卜头的眼睛,不由地羞愧起来,我想起被漂亮衣裙塞得满满的衣柜,想起换了一次又一次的书包、文具盒、水彩笔,想起吃不完的豆浆、鸡蛋和水果,想起被叠成飞机的草稿纸、参考书……
但,我终于知道,没有他们的苦难,就没有我们的幸福;没有他们的枯萎,就没有我们的茁壮。
我们慢慢离开展馆,忍不住又回头张望,总觉得小萝卜头还在看着我们,眼睛里充满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