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见过夏天原野上成片起伏的向日葵,它们在阳光下绚丽地微笑,在夏风中摇摆起舞,它们如同海上轻吟浅唱的美人鱼,让人为它们近乎极致的美而目眩神迷。
是不是灵魂深处一直期待这些花,才会看见这片风景?是不是花儿一直在期待我们来见识它们的惊世容颜才会开放的如此鲜艳?我在十五岁的夏天无意看到他的诗集,叶赛宁,那个令人哀伤的男子,他终于在诗歌的末尾缓缓沉吟:或许你还会想起我,就像想起一朵不重开的花朵可是他死去了,只有三十岁,那么年轻。他为写诗,酗酒,变傻。我不止一次用手指抚摩着他的诗集,封面上有颜色暗淡的条纹,宛如阡陌上盛开的碎砾。他是作为一个太投入的诗人而存活于世,他是一朵花。叶赛宁的死是理想的交付,热情会为他陪葬,寂寞的泉眼在冬日蓦然奔涌成芜杂却美丽的浓彩,像永不熄灭的红日。
Dying in the sun; Dying in the sun。在阳光下逝去,他这么唱着。他只是一朵花,一朵洁白的花。他却是一朵花,不再盛开,也不会再重开,从此凋零,但却永生。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为了向世人证明我们的存在,用自己的一言一行,告诉这个世界我们来过,爱过,最后消失于泥土尘埃之中。而要选择怎样的人生,让世界牢记着有怎样一个人曾经活过,则是对命运的提问,也是对自己的提问,是选择像原野上的夏花一样绚烂,还是如秋水一般平静无波?任何选择都要被尊重,因为烟火过后漆黑的天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承受。也正因如此,才钦佩那些通过燃烧让生命刹那辉煌的人。
那个叶赛宁,他的热烈因俄罗斯冬季的冰寒而失去生命的可能。我说,他是自由的。他需要广袤和宽阔的包容。他,将在这片绿草上狂热而奔放的笑,亲吻游弋的白云——并且实现诗行中的美好。是的,并非所有人都似叶赛宁——用死亡交付刹那的绚烂,但我们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朵花。如若不是艳如桃李,则注定要倾国倾城,那也淡似茉莉清香宜人。只是你是选择让这朵花开得绝美,还是随时间流逝湮没于世。每个人都是一朵不重开的花朵,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如此迷人。要知道没有一朵向日葵放弃自己,在夏天不开花,因为它们坚信会有一个人见识到它们的美丽,并记住它们的容颜。即使那个人出现,消失,离去,它们也至少用自己的美丽证明了自己的存在,至少没有辜负自己生为夏花的身份。在无数个夜晚的梦境中,叶赛宁告诉我他的欢乐与痛挽,他笑着告诉我:他,一个光棍,无赖汉,为写诗,酗酒,变傻,在阳光下逝去,这样死去、美丽的死去。不是吗?我笑着,只有那样的盛开,才无愧于上帝的馈赠,无悔于生命的原野。
这世间,一定有一种绽放,能够开放在夏天,天长地久,被人羡慕、歌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