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我手持杯盏远眺,蜿蜒的曲径通向远方,却无法将你带回。纵使我一次次地期待盼望,却始终望不见那抹身影。
你知道吗?十六岁嫁给你的时候,我向往着一种幸福美满,相夫教子的生活,可这看似平淡的梦想却被无情的现实打破,世事的变幻,战乱的离苦令我心力交瘁,我苦苦寻觅自己的幸福,却总被黑暗的气息压得凄凄惨惨,我在乱世中争渡,争渡,到头来也曾失归路;双溪上的扁舟载起了青春年少,却载不动我的满腔愁苦;明诚,当院中黄花堆积,乍暖还寒之时,你,在哪儿?
你知道吗?华帐前,红烛下,我看着那张相似的脸庞,不禁想起了你我吟风弄月,共醉金石字画之景。可是,如今你已远去,无情地弃我一个人独守空房,你让我怎样熬过这漫漫长夜?时空易逝,愁闷难挥,院中黄花盛衰开败一季又一季,梧桐细雨一次又一次地袭入我早已冰冷的内心,当我看到那个人,我天真地以为你回来了,你来找我了。可当他对我拳脚相加,大打出手的时候,我才如梦初醒,他始终代替不了你。明诚,当我为了爱情的忠贞,在大堂之上,将双手伸进枷锁中的那一瞬,你,在哪儿?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大雁南飞,月满西楼时,总是想起与你的生离死别。我不愿看到这山河破碎,国破家亡,可是身为女子,我不能像岳飞那样驰骋疆场,不能像范仲淹那样大肆改革,甚至不能和朋友痛痛快快地使酒骂座,痛拍栏杆。我能做的,仅仅只是握笔谱写金戈铁马,挥师沙场;仅仅只能谴责宋室无能,只能感叹“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只能期望“木兰横戈好女子,老矣不复志千里,但愿相将过淮水”。明诚,是这战乱将你我夫妻阴阳两隔,当我在世间带着对你的思念苦苦煎熬之时,你,在哪儿?
夜幕渐渐降临,我伏首案前,为了我们共同的心愿,我勤修《金石录》,我考撰《漱玉词》,可这沧桑巨变的现实令我怎一个愁字了得,我以心抗世,以笔唤天,我写幽恨情思,我写哀怨缠绵。长夜如磐,风雨如晦,明诚,你在哪儿?今夜,你我能否梦中重逢?